四天後,車隊行駛到了基地外圍。溫祈向前望去,銅棕色的城牆圍繞基地,在視野里由小變大,像一隻笨拙且緩慢行走的巨獸。
牆體中央嵌著一座比三四個裝甲車迭起來還要高的城門,在前隊遠遠亮出獵人旗後,城門被鐵鎖拉起,十數輛裝甲車速度不減,飛速駛入,城門再次關閉。
溫祈突然一陣顫慄——生理上的。他聞到了鋪天蓋地的香氣,梳洗著他的靈魂,一剎那,溫祈渾身都鬆快了,心卻緩緩沉了下去。
這股香氣撫摸著他,喚醒了溫祈從出生起就明白的本能。那裡是早已預示的結局。
他不久後會死。
許多獵人在看見熟悉的地方後都熱淚盈眶起來。離開的隊友們沒辦法回家,獵人或帶著他們的水壺,或緊緊攥著一片搶救下來的布料,仰頭盯著高大的城門。
他們在用自己的方式,悄悄慶祝又活了一次。
門口圍攏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軍方的,溫祈看見了他們肩上和柏合野類似的勳章。
還有許多平民,大片大片的聚在一處。他們不敢高聲說話,只能沉默著舉著手中的木牌,上面的單詞比較複雜,但溫祈恰好認識:「自由」和「理性」。
用紅色的油漆塗著,湊在一起就像某種無聲的集體祈禱。這是教會的東西,他們不敢大張旗鼓傳教,但離主城越遠的地方,教眾就越多。
所有接觸過野外的金屬都要留在城牆旁接受安檢。因為金屬內的某種物質極易被污染,裝甲車這類大型機械還好,一些日用品去過幾次野外就會徹底報廢。
溫祈的匕.首也要上交,他不太樂意,想偷偷剖開自己的身體把匕.首藏進去。但檢測器一直滴滴嗚嗚的響,鷹撲扇著翅膀飛來,把東西叼走了。
鷹昂著脖子,匕.首順著金屬食管滑進腹中,「當」的一聲。溫祈看見它落在柏合野肩上,拿那隻漆黑的鳥頭蹭了一下柏合野的側臉。
柏合野拍了拍它的翅羽,它就像有生命一般低鳴一聲,展翅飛去了旁邊的車頂,昂首等待檢查。
一輪檢查尚未結束,剛剛回城的獵人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有一伙人前來拜訪。
那群人穿著嚴密的防護服,從頭髮絲到腳無一不遮擋著,透明面罩下露出一張張嚴肅的臉。
有新入伍的獵人不明白,問旁邊的前輩:「劉哥,那些是什麼人?」
「主城研究院來的,」劉哥輕嗤一聲,語氣中頗有點看不起的意思,「倒是真著急,都不等將軍回主城,這是防著他呢。」
新人不明白,張大嘴:「啊?防他什麼?」
劉哥憐憫地揉他腦袋:「小小年紀好奇心還挺重,這些大人的事你不要管。」
前方,柏合野對為首的研究院說:「我之前接到的任務,是找回分裂出的『扉頁』花瓣,平安帶回主城。似乎並沒有交給研究院的說法。」
那個研究員說:「少將,您將它帶回來,是為了我們全體人類的福祉,您是我們的英雄。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您也應該想想,這個異常標本,除了交給我們,還有誰能研究?」
「獵人服役基地,不是服役人類福祉,也不是研究院的外勤。」
「您……」研究員見他油鹽不進,臉一沉,「您這話什麼意思?」
柏合野:「抱歉,沒有正式批示,我無法將溫祈交到你手上。」
研究員忍了片刻,道:「也就是說,我們拿到正式命令,您就可以讓我們帶走標本?」
柏合野很客氣:「當然。」
研究員含怒去接線電話機,柏合野抱臂沉默片刻,一抬眼沒看見某個該隨時在他附近的人,扭頭道:「溫祈呢?」
「他去幫忙搬傷員了,」一個獵人上前,「您不是說不用太關著他麼,周副官就替我的職,陪他一起去了。」
「……」柏合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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