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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合野眼睛恢復,是五天以後的事了。他摘下眼罩,強光湧來,有些不適應地閉了閉眼。
教父提供了一條進主城的快捷方式,但柏合野打算先去城門附近,看一下那邊的情況如何。
溫祈告訴他:「外城的人已經全部轉移進主城了。」
「我明白了。」柏合野利用電報機傳訊給周銘,這裡沒有電話,柏合野無法收到實時傳訊,只能儘量把情況一次性說明白。
他借了匹馬單人離開了。溫祈留在屋裡修報廢了不知道第幾隻的鷹,之前柏合野朝基地的方向放出去過一些,但其他的都沒回來。這是最後一隻,從主城方位而來的。
他把螺絲扭出來,將形變的地方換成新的,又拿布擦乾淨污垢和生鏽的部位。
突然,他腦袋一疼。
並不是多劇烈的疼痛,但他頭皮都炸開了,猛地站起來,朝一個方向看去——溫祈對方位十分不敏感,如果沒有標誌物參考,東南西北分的亂七八糟的,但這一瞬間,他福至心靈,準確地看向了基地。
上一次這樣的指引,是剛出生的時候。
他目光順著被蟲蛀的窗欞往外看去,霧很濃,看不清更遠的地方,但他鬼使神差朝窗邊走去,手裡的東西落在地上也渾然未知。
那感覺宏大而不可逾越,他本能顫慄著,仿佛站在山腳,仰望一座嶙峋的高山。
當門被推開時,溫祈才激靈一下,猛地清醒過來。
他回頭,柏合野眉頭緊蹙,仿佛覆著一層怎麼都散不開的陰雲,他頓了頓,伸手把那褶皺撫平了。
柏合野說:「城門的情況比我想像中更嚴重,我在手無寸鐵的情況下無法靠近它們一公里內,而且一部分異種的體型已經接近城牆。」
溫祈理解了他的意思:「時間不多了。」
他們再次去檢查了一次電報,沒有消息傳回來,但不能再等下去了。教父把他們送到了主城附近的城牆外,對他們說:「從這裡上去,會有人接應你們的。」
柏合野:「多謝。」
「人道主義而已,」教父立起眉毛,「少露出那種不屑的眼神,年輕人,真是不懂好好珍重自身。」
柏合野接住上方垂落的繩子,用三爪錨勾住,一隻腳踩在城牆上,對溫祈伸出手。
溫祈握住了他。
手心寬大而乾燥,帶著令人無比安心的溫度,前路未知,但溫祈在這手心裡,感覺自己根本無須擔心。
柏合野將他拉了上去,一拽手裡的三爪錨。
教父目送著他們,眯起眼,見二人利落地從城牆上翻過,離開視線範圍,才拄著拐一步一挪地回去。
他回到破屋,原先把溫祈帶回來,也是最先發現還喘氣的柏合野的大漢正在等他。
教父溫和地問:「怎麼了?」
大漢神情嚴肅:「有電報傳回來。」
教父「嗯」了一聲,進屋,給自己倒了杯熱水,拿起電報機旁的紙一邊看一邊喝。
下一秒,「嗒」的一聲,杯底磕在桌上。
電報上沒有前後署名,或許是失誤,或許是電報機故障,發信人抽風似的將一句話重複了幾百次,黑色的字體你追我趕地擠滿一整頁,像密密麻麻的蟻蟲。
而內容,只有簡單的幾個字符——
不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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