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辭輕輕點頭。

其實她們都清楚，林夕的事情只是小事，緋辭真正怨恨的是3年前，血玉教圍攻清幽閣的時候，幽曇竟能果斷地拋下一切，讓所有人各奔東西。

清辭終究是多情的，而幽曇的一些選擇，在她看來總是太過無情。又或許，自從左相府滅門那天，清辭與幽曇在血海中的初見，有些違和便種下了。即使後來明白那不是幽曇做的，但是她的心中始終有些彆扭，似乎無法完全理解幽曇。

不過，縱然她怨著幽曇，縱然心中暗暗想過再次見面定要打上一架。真的到了此刻，卻又覺得沒必要了。

就算真的刀劍相向又能如何？死去的人不會復生，血玉教也不會因此毀滅。又何必在這種時候窩裡鬥，平白叫人看了笑話。

「教主姐姐……」影月走了過來，低著頭，「是我一時疏忽，給大家添麻煩了。」

自從魏黎去找林夕之後，影月就時常與他見面。起初只是為了保護他，但後來卻習慣了在一起的感覺，這幾天身上的傷好了些，便就出來找魏黎了。

誰知魏朏早已知道了魏黎與影月的接觸，兩人就這樣被守株待兔了。

「影月已經很努力了，大家都平安無事才是最重要的。」幽曇微微一笑，這次是很溫柔的笑容。

曇靈教的孩子們之間的相處模式總是令外人不解的，雖然彼此有等級之分，但是卻又像是姐妹一般，沒有太多的顧忌。

穿過夜晚的山林，回到曇靈宮的時候，霧靈以及其他5位靈使都已經在大殿中候著了。

此刻的大殿，在燭火的搖曳下半明半暗。這樣使人半夢半醒的光線，再加之這次的重逢，著實令緋辭還沒有決定以何種心情繼續下去。

久遠的一些記憶便趁虛而入，恍然又回到了多年前，當緋辭還是寧清辭的時候……

那年，在相府的屍山血海中。夕陽下的匆匆一瞥，那個13歲的女孩，白衣盡染了鮮紅，手中那柄散發著銀色劍光的靈劍，劍尖正滴落著血珠。轉身之時，眉心有什麼反光，似是繡著什麼。女孩眼中滿是狠厲，但在看清清辭的一刻，隱去了厲氣。

清辭和幽曇便是在這樣的場景中相遇了。

當左相府還沒有被滅門的時候，清辭便早已聽說過幽曇與曇靈劍的傳言。而滅門那天的夕陽下，極其短暫的一個回眸間，靈劍便已被收回鞘中。本以為南下蘇州尋仇，自己袖中的碧霄短劍定能與曇靈交鋒，卻不想曇靈教中竟一顆火星都不曾碰撞出。

直到她們站在了洛陽城的大街上，聽幽曇說出：「因為我們不是武林門派，而是要君臨江湖之人。」 那樣的豪言壯語，宛如她們邁向江湖傳說的第一步。那之後的3年，清幽閣南征北戰，一統北方、西域、江南、湘黔武林，聯合百家劍指南海血玉教之勢日益明顯。

但是，這一段傳奇終究成為了過去……一切在3年前的中秋夜戛然而止。

直到3年後的今天，不再是清辭的緋辭，與不再是輕絮的輕羽，再次遇到了幽曇。

俗話說往事如煙，可是往事真的能如煙消雲散般不再計較嗎？

再次來到曇靈教的宮殿，緋辭覺得有一絲熟悉一絲陌生。

兩次來此，兩次都恨不得與曇靈教的教主刀劍相向，兩次都最終沒有拔劍。

不知是可笑，還是可惜。

諸多相似中，又有著不同，清辭已經成了緋辭，當初那個初入江湖涉世未深的相府小姐，已經成為了紅楓樓的舞女兼頂級殺手。

那麼，幽曇呢？她還是那個曾經將清辭帶入真正的江湖的「魔女」嗎？

在緋辭回想著從前之時，曇靈教的人已經安排完了任務，此時除了幽曇還在一旁看著緋辭，其他人都已經離開了。

緋辭注意到幽曇的視線時，對方還了她一個可愛的笑。

剛剛認識幽曇的時候，緋辭也以為她是冷漠無情的人，後來才知道原來她就是個「孩子氣」的丫頭。

「周笑和孟簫呢？」緋辭直接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