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理所當然地以從前和沈夫人相處的慣性來處理這個事。
但現在他已經是成親的人了,這個事裡要去面對沈夫人的不是他而是殷蒔。
真真是給殷蒔拉仇恨了。好精妙的詞。
幸虧殷蒔警醒不糊塗,直接把他犯的蠢修正了。
「是我考慮不周了。」他低頭認了錯。
抬起頭,他有點遺憾地問:「那葛布便都給了母親了?」
殷蒔撲哧一笑。
「什麼呀,姑姑怎會圖我的東西呢。」她笑道,「我去的時候姑姑還沒起呢,秦媽媽直接說讓我拿回去,說姑姑也有。讓我自己留著。」
「姑姑起了之後知道了,把她手裡的那塊都叫人給我送來了。說她有好幾件葛布的夏衫,叫我多裁兩件,穿出去給你長臉。」
「你瞧。」殷蒔說,「東西本身根本不重要。你也知道父親也有葛布給姑姑的,姑姑根本不稀罕。姑姑想要的是兒子心裡有她,不能娶了媳婦忘了娘。」
沈緹鬆了口氣,受教:「我記住了,以後不會了。」
已婚、未婚,獨生兒子和別人的丈夫,太多不一樣了。
他也並不覺得女人們就目光狹隘心眼小。其實公署里,男人與男人之間也有許多類似的事。
不過女人被關在院子裡,手裡過的東西都是針頭線腦,一雙鞋一塊布,才顯得狹隘短淺可笑。
男人手裡過的都事關權力、利益、人脈,仿佛便高大上了起來似的。
但沈緹是看事情能舉一反三,能看明白本質的人,稍一思索便知,公署與後宅很多事情都是那麼的相似,表象差異極大,但其實本質毫無區別。
所以他一直都覺得,殷蒔若是個男兒,若讀書有功名,其實是個很適合官場的人。
殷蒔想得縝密周到,做到了讓沈夫人滿意。沈夫人也慈愛,竟把自己的葛布都給了她。
這婆慈媳孝讓人多麼心情愉快啊。
沈緹喝了口茶,渾身放鬆:「母親既給了你,便多裁兩件。」
殷蒔卻道:「姑姑給我的,我沒動。你給我的,我分了一半給小馮。」
沈緹便頓住。
殷蒔在秦媽媽那裡已經試探出了結果。在沈緹這裡也並非是有意刺他,而是你既做了成績,便一定要定期或者及時地向上司匯報一下,讓上司知道你幹了什麼。
你若做了,上司卻不知道,那等於白做。
「我先叫人都送過去了,姑姑給我的才送過來。」她說,「我若早知道姑姑把她的都給我了,我便不裁開你那個了,整個都給小馮就好了。她還可以多做一件。只現在再送過去又不好看。」
「給她作什麼。」沈緹雖看著別處,但臉上有慍色,「給你的便是給你的,不必給她。」
殷蒔看著他的側臉,心裡泛起點點涼絲絲的漣漪。
要不然,就裝不知道吧。
那樣她其實就輕鬆很多。
就裝不知道吧。
她維持著笑容,解釋說:「畢竟你也是第一次,該讓她一起高興高興的。」
又問:「我知道這東西是陛下賞賜的,是有什麼規矩或講究嗎?要是犯了規矩,我讓丫頭去跟小馮說一聲,悄悄穿,別叫人看見。」
殷蒔希望最好是這樣的。最好就是真的有什麼規矩和規定,告訴她妾室不能、不許用這個雷州葛布。
這樣他臉上的慍色、語氣中的冷意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就沒那麼絲絲涼涼了。
偏偏事不能遂她願。
沈緹說:「倒沒有。只是葛布難得。原就只該父親有,我還不到品級。至少得十年。這次都是陛下特別賞賜的,以後未必有。我也不能年年去跟父親要。」
所以都想給她,不想分給別人。
殷蒔「哦」了一聲,提壺給他斟茶。
就裝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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