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道:「翰林平安歸來就好。」
沈緹告訴她:「我今天見到了你哥哥。」
見到了「你哥哥」,而不是「舅兄」。
沈緹一回來,她那些保護的繭便飛快地被戳破了。現實撲面砸過來,皮膚生疼。
馮洛儀抬起了眼。
沈緹道:「當時太匆忙了。他與我匆匆說了前情,如何活下來的。他明日會登門,明天你們兄妹便能相見了。」
「洛娘。」他道,「他如今和從前不一樣了,他以軍功受封了恪靖侯。」
馮翊從前在馮家是最不爭氣的兒子。
他喜歡舞槍弄棒讀兵書,讀正經書卻不行。沈家大哥已經有進士功名,沈家小弟也是讀書的好苗子,唯有次子馮翊,瞧著是不大出息的。
孰料現在他出頭了。
沈緹想著,把這消息告訴馮洛儀,她定然會歡喜的。
她一直惶惶然便是沒了娘家,沒了依靠。如今,她有哥哥可以依靠了。
但馮洛儀只是點了點頭。
「榮辱不驚」這種描述放在女子身上,會令男子感到不協調。特別是馮洛儀這樣的女子,就更有種詭異感。
總覺得她好像缺失了什麼似的。
但殷蒔知道,沈緹和馮洛儀之間的壁在於,沈緹認為人就應該各安其位。
妻安於妻位。
妾安於妾位。
馮家被立儲之事牽連,雖悽慘,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你得受恩,不能怨恨。
你便是為皇帝死了,也是你作為臣子應該的。
所以他選擇忤逆寧王,寧可坦然赴死,也不會為謀篡之人執筆詔書。
殷蒔笑著把話頭接過去:「剛剛翰林見著松哥兒了。」
只有提到松哥兒的時候,馮洛儀的眉眼才會動一動,有了一絲活力。
「松哥兒又胖了呢。我抱著又沉了。」殷蒔說。
馮洛儀的臉上,終於有了許久不見的笑容:「下次我抱抱。」
殷蒔道:「你再兩個月就出孝了,到時候多做些鮮亮衣服。我回頭找些料子,叫人與你送過去。」
馮洛儀頓身:「好。」
馮洛儀告退了。
她走了,沈緹鬆了口氣。
晚上就寢,沈緹道:「蒔娘,我可以抱著你嗎?」
其實冬日裡常會不自禁地抱在一起睡。只不過殷蒔故作不知,醒來就假裝還睡著,翻個身從他懷裡便滾出去了。
殷蒔答應了:「好。」
沈緹抱著殷蒔躺下,發出輕輕地喟嘆:「在牢里的時候,別的什麼都覺得沒事。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再抱你一回就好了。」
殷蒔後背貼著他胸膛,覺得跟以前不太一樣。
今天他投在屏風上的影子都不太一樣了。
她捏了捏他的手臂,發現了:「怎麼坐牢還能變壯呢?不該瘦得嘬腮嗎?」
是體型的變化。他的肩膀變寬了。肩膀一寬,少年感逝去,全是成年男人的感覺了。
「家裡打點的好,沒餓過,怎會瘦得嘬腮。」沈緹失笑。
「十二個時辰無事可做,和宇極輪流默史,挑錯。他總輸給我。」
「牢室太小,打不開拳。但隔壁的羅大人教我們練體的法子,每個法子只練一個部位,倒能練得開。」
「仰臥而坐起,俯趴而撐身,諸如此類。扎馬步也行。」
「宇極默史總是輸給我,老受罰。仰臥五十個、俯臥二十個之類的。他胳膊粗了一圈,也有了腹肌。」
竟然在牢房裡健起身來了。殷蒔忍不住笑。
沈緹好喜歡她笑。
他用臉蹭著她的頭髮:「蒔娘,明日……」
他沒說出來。
明日什麼呢?
明日馮翊來。
沒關係的,她只是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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