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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做的不?」那廂涎著臉湊過去。

沈沅乜著他:「嗯,明兒做個豬舌頭,嚼爛它!」

正在慢條斯理吃飯的沈嶺想起下午看到的一幕,「噗嗤」一笑,差點把嘴裡的飯都噴出來。沈以良瞥過去,責怪道:「這又有什麼好笑的?你妹妹都在準備說親了,你呢?可有看上的女郎?趁現在人家不挑撿,趕緊央媒人去說。」

沈嶺搖搖頭。他們兄弟仨的母親沈魯氏便急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

「阿母!」沈嶺微微笑著,一點嬌慣的樣子都沒有,而是諄諄地譬解著自己的意思,「婚姻大事,雖是從父母媒妁,但如若全不打聽,結成怨偶,反倒弄得家宅不安。所以,越是這種亂糟糟的時候,越不能自家亂了方寸。不急,慢慢來,天底下好女郎多得是!」

「不是說渾水好摸魚麼?」楊寄問。

沈嶺若有深意地看看他,目光又順勢一瞥自己妹妹,笑道:「若是沒看準就摸,不會摸上來一隻癩蛤_蟆?」

「吃飯!吃飯!」沈以良惱了,「人家女郎在你眼裡都是癩蛤_蟆!」扒了兩口,他又瞧著楊寄道:「你在這裡也呆了一個月了。我和你師母思量著,不能白叫你幹活,也開了些錢做你的工錢——錢雖不多,但比一般店裡學徒要高,相當於請夥計了。只是有一樣,可不能再去賭了!」

楊寄心裡突地一熱,瞟了瞟沈沅,深深地點了點頭。

只是那樣小小的一串銅錢,要湊夠下聘的二十匹絹不知要猴年馬月,要想贖回自己的房子,或是指望著再找個能住的地方,更不知要到什麼時候。這急吼吼的年景,秣陵縣旁便是京都建鄴,據說已經傳出宮內黃門宦官在有女子的人家門上貼黃紙條的事,不定真的那天選秀的事就會波及這裡。阿圓……他想著就覺得煩難,可是就是撐著一股氣兒不肯認輸。

這日眼睛一睜,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勁。楊寄打了個寒戰,一骨碌翻身起來,偷偷打開後頭院門。往常這清晨時候,帶著薄薄霧氣的秣陵縣石板街道上,人跡已經不少了,做扁食的、賣環餅的……都四處叫賣了。今日,這長長的甬道卻靜謐得嚇人,一個鬼影子都看不見,只剩一輪鮮紅的太陽半掛在房檐上,扯得屋子、牆壁斜投下森森的陰影。

楊寄披了衣裳,正準備到外頭探一探,同樣披著衣服的沈嶺隔著院子裡的水缸對他「噓」了一聲。

「二兄。」楊寄依著沈沅的稱呼,「這是怎麼了?」

沈嶺面色少見的有些沉鬱:「不知道。但是我們這裡能遠遠地瞧見城門上懸的鐘鼓——今兒早晨,鐘鼓沒有響。」

「這——」

「我們秣陵,緊挨著建鄴。晨鐘不鳴,無非是京都派兵守住了城門,不放老百姓出城。要是我沒猜錯,今兒城門不開。怕是要有大事了!」

市井人家能想到的大事,突然蹦進腦海中的,莫過於皇帝選妃選宮女的事了!人家養得嬌滴滴的女兒,突然送到那個再也看不見了的高牆裡頭,不定什麼時候拖出來就是一具死屍,誰捨得!

果然,城門不開的消息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傳遍了秣陵縣城。沒有女兒為許字的人家,這會子急紅了眼一般找女婿。屠戶沈以良就是其中之一。他自己咕噥了一會兒,一跺腳道:「我親自去!」

「阿父親自去哪兒?」沈沅瞪圓眼睛問。

「親自去駱家。」沈以良說,「這會子趕著人家下聘是死活來不及了。但趕緊換個庚帖還做得到。換了庚帖,好歹也算是攀親的意思。若是宮裡來挑選宮女,咱們就說阿圓已經有人家了。他們總不至於搶人家家的婦人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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