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嶺挑挑眉毛,笑而不語。
楊寄今日還是晚上入值宮禁,下午太陽西斜,便要先去校場操練武藝。他睡飽了,見家裡被沈嶺整理得整整齊齊的,耳目舒悅,親了親熟睡的阿盼,對沈嶺道:「那我走了,抽斗里我放了幾串錢,你或者阿盼要買什麼東西,只管從裡頭取就是。」
舉石鎖,練射箭,學騎馬,用刀戟……一個時辰下來,楊寄一身是汗,焐在鐵硬的盔甲下頭,又濕又悶。他蹣跚著下了馬,他的馬也可憐兮兮地喘著粗氣。曾川等人過來,笑道:「偏生你認真得像個真的!還打算一人戰六千?」
楊寄邊解鎧甲帶子邊笑道:「去你媽的!我早想明白了,要是咱們一塊兒到了沙場上,我只要逃得比你快,就有生存的希望了——人家肯定揀落在後頭的先殺唄。」
曾川捶了他一拳頭:「盡想著逃命,你是哪門子英雄?對了英雄,聽說家裡住進了個眉清目秀的小廝,原來你喜歡這一口?怪不得對女娘就萎了呢!」
「胡唚!」楊寄急了,「那是投奔我來的,我的二舅子!誰哪,滿嘴噴糞,當心我揍他!」他揮了揮拳頭。其他人見他似乎真生氣了,忙說笑兩句打岔過去。
晚上還是他們這撥人值夜。傍晚時便到值廬,洗洗換換把自己弄乾淨了,穿上虎賁營侍衛的衣裳準備著。交接班之際,宮苑裡抬出來一頂小轎,臨到門邊,左側的轎夫不慎一個傾側,轎中傳出一聲嬌呼,在轎子旁邊侍奉的幾個僕婦急忙上前扶著轎杆,大聲呵斥那個抬轎子的宦官。又一個揭開帘子往裡瞧,接著咋咋呼呼喊起來:「了不得!額頭都撞青了!」
轎子邊一陣慌亂,那個抬轎失足的宦官更是惶恐地跪倒在地,連連叩頭不已,口稱「死罪」。然而並沒有人同情他,宮門侍衛氣勢洶洶地過去,明晃晃的刀架在那年輕宦官的脖子上,任他驚得一頭冷汗。而後,轎子邊一個打扮得富麗的婦人喝道:「裡頭乃是趙國舅家的女郎,入宮拜見太后來的。卻被你們這些宵小暗算!這不能算完!我要上報太后,請她嚴查此事,定要揪出幕後黑手方罷!」
那抬轎宦官登時被人五花大綁帶走了,又來幾個人好言相勸轎中之人和轎外的僕婦。轎中哭聲嚶嚶,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楊寄湊著曾川耳邊道:「多大個事!額頭青了,養兩天也就罷了。」曾川卻道:「少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萬一人家有皇后之分呢?謀害未來皇后,豈不是重罪?」
楊寄「哈」了一聲不再說話,心裡卻道:他人性命都是草芥一樣,唯有這幫貴人皮肉嬌貴!那絲潛藏的不屑愈發深厚。
好容易熬了一夜,終於聽見宮門口的晨鐘悠悠響起,到了皇帝臨軒早朝的時候,楊寄頂著兩個黑眼圈和白班的侍衛交接,準備回去補覺。沒想到曾川的堂叔、虎賁營校尉曾伯言從裡面值廬趕出來,壓低聲音道:「昨晚上的人都別走!把這側門守好嘍,各個都給我招子放亮,腦子放機靈!」
楊寄本來就累得半死,差點脫口問:「加俸餉不?」瞥瞥兩旁的人都是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才把那沒出息的話咽下去了。他斜眼打量身邊的曾川,倒是少有的見他一臉肅穆,近乎呆滯,趁曾伯言匆匆離去,他才問曾川:「怎麼回事?」
曾川搖搖頭,眸子轉動遲緩,半日才說:「我阿叔平素性子不急的……裡面一定是出大事了。」
此刻,宮門「吱呀」一聲鎖閉了。
晨鴉驚叫著從宮殿的屋脊上升起,最東邊的蹲獸孤零零銜著一枚濁紅色的朝日,雲霞烏沉沉的。楊寄莫名地有些害怕,也有些興奮,剛剛的困意一絲不見了,眨著眼睛看著那輪紅日,側耳聽著裡頭的動靜。<="<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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