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道知怒道:「我是皇族,與其低眉順眼、戰戰兢兢地在他手下活,不如死得像個帝王的模樣!你要是害怕,你早早降了他去,萬事安穩!」
庾清嘉給他說得淚都要下來,冷笑道:「妾知道陛下原不願意聽妾的勸諫,只是我們做了那麼多年夫妻,還是如此離心離德,想著也讓人心寒!怪道人說『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就是楊寄,看起來以前那麼疼老婆的人,如今不也是到處接見媒妁,想找個有力的世家大族結親?陛下這會兒寶貝似的捂著沈沅,等楊寄另娶了,還不知她到時候有沒有用處?」
楊寄確實大張旗鼓準備續弦,皇甫道知老早聽說了,一口老血早就卡在喉嚨口,忍著沒有噴出來而已。他還殘存著一些希冀,希望這傢伙只是在演戲。但是,演得如此逼真,真是叫人憂心忡忡,不知自己那間小黑屋子裡留存的那個砝碼,遇到薄情漢子,是不是轉瞬就沒有用了。
那座黑乎乎的屋子裡,四面的窗戶上都釘著木條,白天,木條的邊緣會亮起一道道白光;晚上,這樣的白光就漸漸暗淡,終至消失不見,整座屋子便沉進無窮無盡的黑暗中了。
隨著晚餐的低矮食案一起推進來的,是勉強可以亮一刻鐘的粗短羊油蠟燭,沈沅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雕漆盤子裡的環餅,就著稀薄的豆粥湯吃了下去。肚子裡溫溫涼涼,裹緊了衣服也沒有暖意。沈沅在燭光熄滅前,把食案推到門口的小洞邊,爬回自己的矮榻上,與另一個人抵足而眠。
「睡吧,雲仙。這樣的日子不知還要熬多久。」
路雲仙也已經流不出眼淚了。她們默默地背貼著背,靠緊了互相取暖,暗沉沉的黑夜像吞噬一切的巨獸,一點點把光明和希望一道吞掉。
夜半驚醒,只覺得渾身涼颼颼的,沈沅迷濛中仿佛聽見身邊人在唱歌,聲音低細,可是婉轉動聽,是秣陵的母親們常常唱給搖籃中的孩子哄睡的小曲兒:「逆浪故相邀,菱舟不怕搖。妾家揚子住,便弄廣陵潮……」沈沅怔怔然醒了。
路雲仙大約是聽出了她呼吸的變化,翻身過來,說話間猶帶著笑意:「啊呀,把你吵醒了?」
沈沅笑笑說:「也不是吵醒的,睡得輕,不踏實。不過,你的曲兒唱得真好聽!這首我也給阿盼唱過,小時候還愛聽,長大了就說,阿母的曲子唱得兇巴巴的,之所以聽了要睡覺,是怕不睡會被打屁股……」
路雲仙「咯咯」一笑,接下來兩個人共同沉默了,她們互相心裡有鬼,互相覺得歉疚,可是又互相說不出抱歉的話,只覺得大約冥冥中註定如此,無法逃避。
路雲仙好半天才說:「我希望我的魂魄,將來能夠回秣陵看看,看看駿飛,看看兩個小女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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