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熱了羊肉,還叫驛站的廚下新做了軟髓餅——雖然粗糙些, 遠勝過路菜。」
他額角都是汗,臉帶著些紅,卻還不怕熱一樣裹著斗篷。斗篷揭開,香味更濃,羅逾從懷裡掏出一個乾淨的布包,吹著氣又倒抽著氣說:「快,接著!我飛馬趕過來的,一定還很熱乎!」
楊盼怔怔地接過布包,果然暖得發燙,她把布包放在車內的小案上,急急吹著燙到了的手指。打開布包,裡頭已經用餅卷好了羊肉,刷著醬,裹著蔬菜,切成便於下口的一塊一塊——也是羅逾特有的細緻風格。那香味好像把她的眼淚都熏了出來。
金萱兒「嘖嘖」了幾聲,笑她的主子:「好了,不至於為點吃的高興成這樣吧?不過奴婢多句嘴,羅逾送來的東西,還是先叫人嘗一嘗,過半個時辰——哪怕兩刻鐘——再吃吧!」
楊盼吸溜了一下鼻子,拈起一塊裹著香噴噴羊肉的髓餅:「不用!」
她信他!
「啊嗚」就咬了一大口。那羊肉的鮮美,髓餅的鬆軟,菜蔬的爽脆,以及醬料的恰到好處,她恨不得又要哭一哭。
金萱兒對好吃不要命的主子只能搖頭。
楊盼覺得,她以後大概也忘不了:這於她有殺身之仇的小郎君,此刻在秋陽下明朗的笑,噓著氣從懷裡掏出滾熱的餅的模樣,以及他腰間一直掛著的那個特別特別醜陋的劍套。
蕭關附近也有市鎮,皇帝一大家子人要住的話,感覺簡陋了些,倒不如在原野上搭建壁壘,住營帳還舒服自在些。楊盼這陣子奔波,吃不好睡不好,硬生生瘦了一圈。皇帝囑咐了她好好休息,但轉眼又帶著兒子去查勘蕭關的地勢格局,教他怎麼在這樣的地方行軍布陣,防守進攻等等。
楊盼在車上奔波的暈勁兒,好一陣才勉強緩過來。
皇帝還沒有回來,偌大的一片壁壘中,她地位最為盛貴,可惜那並沒有什麼卵用。
王靄一天要來問安三五次,也會送點吃的用的東西來。但是一看到楊盼懨懨的神色迴轉過來,他便說:「陛下吩咐,轉天要和北燕來使會談,他們求親,我們送親,他們送聘禮,我們發嫁妝——李公主的嫁妝,雖然從建鄴帶了些細軟,還需要在附近籌備一些。公主若是身子骨好了,可否過過目?」
皇帝不在,楊盼責無旁貸,掙紮起身說:「好吧,把單子詳細的目錄給我。」
核查東西看起來簡單,其實是很累人的活兒。楊盼拿著單子去問李耶若,李耶若握著一卷書,慵慵地說:「笑話了,我還能自己提要求不成?廣陵公主,我知道你好心把我當姊妹,可我還能僭越地也把你當姊妹不成?別折騰了,你給什麼,我用什麼。北燕皇帝還計較點嫁妝里的鍋碗瓢盆?」說完,掩著嘴「呵呵呵」笑了半天。
楊盼覺得她真是越來越有毛病了,這有啥好笑的呢?
她重新回頭找王靄:「她讓我做主,我就做主好了。她的細軟東西是建鄴帶來了,但是陪嫁的人要有衣裳首飾,死沉死沉的,不可能也從建鄴千里迢迢運過來。我尋思這地方恰恰是往西域一路的必經之路,附近的集市物品必然豐富。你陪我去挑一挑吧。」
王靄搖頭拒絕:「陛下過兩三天就要回來了,我這裡練兵、演武、加固壁壘,還有一大堆事沒有做好。何況,買女孩子的東西這種事我本來就不擅長,還是公主派人去比較好。」
現成的賣乖的機會都不要!
楊盼恨鐵不成鋼地望著這個榆木疙瘩,氣鼓鼓說:「你不去,我就自己去。而且,我要去玩一玩,我要微服去!」
存心就是要氣他。
王靄抬頭很認真地說:「這地方雖然是我們的地界,但是羯人、羌人、靺鞨人、鮮卑人、匈奴人都有,混雜而居。微服去,很危險的。」
楊盼賭氣說:「我才不怕。我找羅逾陪我去!他武功高,騎射好,能保護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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