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相交,靳向東居高臨下又面無表情地睇過她那一張清艷猶憐的臉,聲調清淡:「你要我怎麼信你?」
遲漪身體發顫著半跪在沙發里,指尖力度勾緊著他的,似要將他拉回一點,她抬眸,淚潸潸地睨望他:「蔣家出了事,你分明知道的,蔣紹恩現在只能選我……靳向東,你明明什麼都知道,那時候第一次見蔣紹恩的時候,你明明都知道……他們有意要撮合我和他,我該怎麼辦呢?我又能怎麼辦呢?真心或者不真心,我做得了選擇嗎?」
眼淚抑制不住地從她眼眶裡滾落出來。
「你告訴我……我,又該怎麼選呢?」
她一個無權無勢,只想在成年之後長出羽翼渴盼著自由的小女孩,現在又有什麼能力,能夠去掙脫那條日復日禁錮著她的鐐銬,和那些遊走於名利場兩端把控一切的權貴抗衡呢?
從始至終,遲漪從未有過一次能夠自主選擇的權利,她只不過是她母親為了鞏固地位,而握在手裡的一粒可任意操控的棋子罷了。
一步步被所有人逼著走到絕境,她偽飾得再堅強,心底終究還是害怕的。
靳向東低眸,睇過她發著抖也要攥緊他的細白指尖,沉下一道呼吸,男人微俯身姿,一隻手晦握住她顫抖的手,緊緊裹在掌心中,溫熱熨貼著她體溫的冷,另一隻手輕撫過她濕潤臉龐,揩過她眼角不斷泌出的淚液。
「別哭了,好不好。」他嗓音低沉得沙啞,慢哄般告訴她:「遲漪,你以為我為什麼選這個時候回國,又為什麼明知你的選擇,還要見你一面?」
「你還有選擇,我就在這裡,一直等你回頭,明唔明?」
他話得溫柔沉啞,一字一句,是一道鎮靜劑在慢慢撫平她滿是褶皺在鈍痛的心臟。
淚水模糊了遲漪的視線,她哭得呼吸漸漸紊亂,鴉睫輕抖了下,恍惚間,她想起也是在澳門被他找到的那個夜晚,靳向東也曾說過相似的話。
——「遲漪,回頭看一看,我在你身後。」
從前,現在,在她設想過無數次,短暫擁有亦是毫無遺憾地告別的時刻里,靳向東一直,一直都在等她回頭。
他溫熱指腹撫落在她透紅的眼瞼處,輕柔摩挲著,遲漪緊咬著下唇,濕淚將濃睫打濕凝成一綹一綹,鼻尖也翕動得泛紅。
遲漪的眼神與他在這浮光暗沉里交匯著。
她如何又不清楚,靳向東是何其驕傲的一個人,可她卻以不給一字解釋的傷人方式,拋棄了他的真心。
「我,我是沒有辦法聯絡你……」
遲漪看著他的眼睛,一目不錯,嗓音發抖著繼續說:「我……我沒有收到你的WhatsApp……不是不回復……我……那時候在尼泊爾……我是真心的,可是我真的不敢去想以後……所以,我才……靳向東……你別生我的氣……」
她吞咽著喉嚨,艱澀難言。
靳向東低垂著目光,睇著她臉上那些淚痕,遲漪眼底泛著的那些痛苦他看得極深極沉,胸口悶透出一陣又一陣的鈍痛,他俯身將人抱進懷中,略低頭,薄唇吻過她額間。
「先不哭了。」
那些壓得細碎的低泣如刀刃,颳得他心口愈發地疼。
他重重闔上眼,那些想要她親口說出最終選擇,主動走到他身邊的固執忽然在一瞬間鬆了勁,何必呢,他為什麼就不能先順著她的心意來。
他一貫自詡還算是個理智冷靜的人,可怎麼到她這裡,卻要以置氣的方式,去逼問她的真心與否?
靳向東穩了穩神思,指腹輕蹭遲漪的臉,停一停,他以指尖輕點在遲漪心口,道:「遲漪,把這裡先給我,好不好?」
既然你不敢去想以後,至少現在,先讓我占著行不行。
遲漪泛著水tຊ光的瞳孔震了震,眼波顫顫著,她認真而深深地看著眼前人,細細在顫的肩頭漸漸緩下來。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笔趣马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