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重。」我在她身後輕輕地說。
看著柔麗一行人走遠,我自己一個人悵然若失地回到了慕恆的府邸。我的屋子早已備好,有幾個公公將我引過去。屋子裡點的是慕恆用的香,淡淡的,有些冷清的味道。我先前還打足著精神,這時候進了房中,仿佛重壓忽然卸下,整個人無比疲憊,走到床前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我叫所有人退下,他們要準備熱水供我沐浴,我也拒絕。門關上那一刻,我一頭扎在床上,立馬就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睡得很香甜,醒來的時候已然入夜。我奔波了一天,還沒來得及吃一口飯,這時候是被活活餓醒的。
我借著月光點上燈,想找個守夜的下人問問膳房在哪兒,推開門卻看見慕恆在院子裡獨坐。
我嚇了一跳,差點將門又合上。可慕恆已經瞧見了這邊的動靜,朝我勾了勾手。我只好朝他走去。
這院子裡有棵梅樹。此刻應是剛剛盛開的光景,一簇簇殷紅色的花棲在枝頭,散發出若有若無的香氣。樹下不遠處置了方石桌和幾個石凳,桌旁環繞著幾個燒著無煙香炭的小爐子,慕恆就坐在此間。現下輕風搖撼大樹,斑駁的月影灑在他身上。
慕恆身披一襲白色的斗篷,斗篷下穿了身稍顯松垮的淺金色衣衫。此刻他一隻手肘放在石桌上,將頭支著,手臂從寬大的衣袖中略略脫出一截。他的頭髮不再用金玉冠簪起,一半鬆鬆地在頭頂結了個散髻,剩下的垂著,漆黑地簇擁著如玉的面孔,偶爾隨風一揚一揚。月色皎然,他的眸光也皎然。
我朝他走著,心內翻湧著說不上來的一段情緒。只覺得這夜美則美矣,實令人心悸。
「坐吧。」慕恆對我說。
我便坐下了:「皇上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我提防地瞄了幾眼他的衣袖,確定他沒有糖要掏出來。
「看你房中點了燈,就遣逢星去傳膳了。」
「哦……」我笑了,「你該不會是在這兒等我醒來吧?」這大冷天的,他也真坐得住。
他搖搖頭:「我也住這裡。」我這才發現我住的是這院中的偏房,正殿應是他的寢室了。我如今也算是他的御前侍衛,應當和他住在一起。
我一時無語,想起下午時候逢星那話,又感到為難,就怕他再逼問我一次。
我有心勸他再等等,但是這話又不知從何說起,不由想,慕恆看著不像是這麼急躁的人,怎麼如今一次接一次的表明心跡,非要我做決定。莫非真的是因為我過於迷人,不在他身邊時還好,一來了,他就要難以把持?
我咳了咳:「那皇上是在此賞月?」
慕恆被我問住,過了一會兒才承認:「我確實是在等你。」
這句說完,我們倆再次地沒話了,面面相覷著。
我不由引頸往門口望,心想逢星怎麼還不來。自從慕恆看上我之後,我每次和他獨處都無比尷尬,要是有點飯食還好,我埋頭開吃,也不必時不時地和他對視,弄得我心尖兒顫動,手指發涼。
「方才逢星告訴我,你無意同我結親。」良久,慕恆坐正,聲音低了下來。
「嗯……天下未定,兒女私情還是先放在一邊。」我搪塞道。
「你真的不喜歡我?」他不吃我的這一套,直接點明了。
不知為什麼,在慕恆面前,我失去了跟柔麗叫「不是的!」的那勁頭,只期期艾艾道:「這我、我也很難說。」
「既是如此,」他苦笑了一下,「我也不會強迫你。先前我說的,你只當沒有聽過吧。」說罷,他作勢要走,我卻好像心裡一空,鬼迷心竅地開了口:「你也沒、沒說什麼呀……」
回想起來,第一次他表明心跡是醉了酒,誰知道是不是胡言亂語,後來寫信吧,也從沒明說,接著模模糊糊地說要我「考慮」,再到求親,還是逢星開的口。我們真正走近才不過一年時間,他真的喜歡我嗎?說不定也就是圖個新鮮,到時候回京了,新鮮的還多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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