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過年前的最後一周,顧山行還在公司里趕進度,他有太多專業知識要惡補,常是書不離手,大衣口袋裡裝的不是別的,什麼螺絲刀起子和晶片,偶爾還能摸出兩片消炎藥來。藥是給陳如故裝的,他沒有家可回,過年的年夜飯就是圍著電視機吃一頓餃子,所以把別的要提早回家的同事的活兒給攬下了。陳如故是因為今年家裡民宿對外開放了,過年不歇業,牙齒又痛,索性留在這裡跟顧山行一塊兒過年。
顧山行累極了也會在公司眯一會兒,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就又開始做夢,什麼夢都有。
他夢見大二那年他沒輟學,領到了大學畢業證和學位證,順利保研,暑假返鄉支教。那時顧幻真已有一座莊嚴肅穆的碑,他在山裡接過顧幻真遞給他那一棒。
人生是一場接力賽嗎?顧山行在停下來的腳步里看清孩子們一張張純真稚嫩的臉,她們會拉他的手,給他田間摘的果,沾滿油垢的手只能抓五顆藍莓。有力的酸,酸到顧山行在朦朦朧朧的視線里看清孩子缺漏的牙,強烈光線照出頰上的血絲,和能與光媲美的笑。
媽媽每天面對的都是這樣的小孩嗎?
長滿草的坡地上蜿蜒出一條羊場道,礫石,土坷垃,還有藍色的比小指還要細小的花。沿著小道,從歪斜的榆樹下,辟出坡下的田,旱地不發作物時灰褐土地靜悄悄的,是什麼在生息?
是風!從四野橫貫而來的風喧囂著,顧山行看到風把肥大的校服鼓的滿滿當當,穿著校服的陳如故凌亂滿頭黑髮,白瑩瑩的面龐在風中顯得彷徨。
他叫他老師。
顧山行想說我不是你的老師,陳如故有些稚氣的雙手抱他一隻手左右搖擺,問:老師能不能去我家輔導我做功課?
顧山行伸出完整的沒有縫線的右手,按壓陳如故那頭稍長的軟茸髮絲,他尚在抽條,纖瘦如柳,被風拂進顧山行懷裡。兩條軟韌胳膊環過,把顧山行鎖住,綿綿無盡的膩,小聲祈求:可不可以陪我過河。
水流沖刷沉底的石,生滿青苔的河底,逢下雨便晃蕩著變了世界。
雨,說來就來的雨。
顧山行抱起陳如故,陳如故手上撐著把印有某某集團字樣的稠藍色傘,傘把他肩頭留在外面,打濕他的衣。陳如故被他橫抱著,不由得仰了仰,一手抱他脖子,貼上來,把傘舉正,擋住雨。
遮你自己。顧山行說。
陳如故愣頭青,只管把傘頂攏在顧山行頭上,激流席捲,顧山行堅硬的手臂擎著他,在白花花的水浪中站住腳。噼里啪啦的雨勢,澆的傘檐顫動,他明顯濕漉,大著膽子,歪著頭親了顧山行的嘴。顧山行錯愕,怔怔地瞧,稚嫩的他有一雙如蝶翼般掀扇的卷翹睫毛,沒變過,除了青澀的眼睛,看人時還不會說話,只有最原始的情和欲。
把我帶你家成嗎?陳如故引誘。
顧山行帶他蹚過那條泛濫的河,岸邊鵝卵石光滑如玉,他彎腰撿起一粒,捂熱,塞進顧山行手裡,暖熱的石子,留有他的溫度。
他問,你知道這個溫度嗎?
顧山行搖頭。
他笑,靦腆極了,說哥哥我要是把心掏給你,就是這個溫度咧。
石子在顧山行手中又熱了一遭,被顧山行攥著,像握了顆心臟。
雨停了,山風奔涌,顧山行被他帶進雨後的森林,潮濕之氣裹挾霉木的味道,讓森林變得陰鬱。褐色樹皮吸滿雨水,顧山行後背抵上,淒濕一片。
不學好的陳如故墊著腳尖跟他親嘴,舌頭攪動,吸吮咂嘬,立不住時,還要仰仗他伸手掐住窄窄的腰,托著,接細細密密的吻。
哥哥,我的。陳如故輕撫他堅毅的眉骨,充斥著占有,欲罷不能,雙手急匆匆解他衣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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