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喚來酒樓的堂倌兒將碗筷帶回去,姚寶湘正欲掏銀子,旁邊站了片刻的趙徵走過來,捏著一錠銀子遞去。
「不用,殿下……」姚寶湘斟酌道。
趙徵:「無礙。」
華纓將酒壺裡的桑葚酒幹了,眼珠子轉過來,以那副裝乖的老實語氣,故意臊人道:「湘表姐的意思是,殿下這錠銀子不夠酒菜錢。」
趙徵:……
又摸出一錠銀來。
「哎,」華纓抱著酒壺悠哉嘆,「殿下當真是不知柴米油鹽貴呢。」
趙徵默了片刻,將手中兩錠銀子放在石桌上,道:「勞姚二小姐結帳了。」
姚寶湘憋笑憋得雙肩直顫,姚寶璐也不遑多讓,別過臉不敢看,生怕將尊貴的太子那窘迫神色瞧見。
相較之下,華纓便顯得肆無忌憚了些,晃著腳丫有些嘚瑟,記仇道:「殿下真窮呢。」
這話委實不公允,某人可是荷包空空的。
趙徵看她一眼,「今日你花用的銀子,我會讓人去與太傅要的。」
華纓:!
「我錯了!對不住!!!」
桃花眼睜圓,仰起的臉滿是真誠。
趙徵目光掠過,淡聲道:「不信。」
華纓:……
糟糕!竟是長腦子了!
幾人租了一艘畫舫。
「湖心栽種著蓮蓬,貴人可要去瞧瞧?」船家主動搭話問。
「瞧瞧去,」姚寶湘連忙道,「可還有蓮子吃?」
「快要入秋了,這個時節的蓮子不如剛生時嫩,怕是貴人吃不慣。」船家笑呵呵的說。
湖心蓮開得漂亮,栽種著粉色重瓣,黃色重錦和月白蓮,翠綠的寬大葉子襯著,碗口大的蓮花嬌艷欲滴。
「真好看,等日後我也要在府中的池子裡栽種滿池子的水蓮。」姚寶湘盤著腿腳坐在船尾,雙手托腮道。
「段表兄可沒工夫陪你賞蓮。」姚寶璐笑話她道。
「誰要他陪了……」
三個姑娘家排排坐在船尾處,說著閨閣里的悄悄話。
船家坐船頭,畫舫中趙徵端坐著,他無意偷聽,可話音不斷往耳朵里飄,撐開的窗格上紗簾輕盪,忽的,見一頑童伸著小肉手,想要去折那朵明黃的重錦蓮花,他眉頭不覺輕蹙了下,緊接著,畫舫晃了晃,好似江水中飄零的小舟,船尾朝某處輕擺,一隻玉白的手映入眼帘,毫不客氣的一巴掌拍在那頑童肉乎乎的小手上,將人嚇得瞬間縮回,捂著手背看向揍他的。
趙徵神色一動,就聽見那道熟悉的聲音嚇唬人道——
「折花的小孩兒手最好吃了,香香的呢。」
趙徵:……
隨即,外面便聽稚童震天響的哭嚎聲,那船上的大人似是嫌華纓多管閒事,罵罵咧咧兩句。
姚寶湘聽見了,有些氣不過,霍然站起,兇巴巴道:「你罵什麼呢?」
那人橫她一眼,大抵是瞧出她身上衣裳金貴了,閉上嘴進了船艙。
「當是你家園子呢,手欠的很!」姚寶湘氣道。
「好啦好啦,」華纓拉她坐下,「我又不痛不癢的,與他計較什麼?」
月色無垠,映著燭光昏黃,耳邊是那仨姐妹嘀嘀咕咕說小話的聲兒,遠處悠揚琴聲飄來,和著賞蓮的姑娘們的嬉笑聲。
趙徵端著茶碗,卻是覺得沒有比眼下更靜的時候了。
他好像,忽的明白了為何會喜歡徐華纓。
她與誰都不同,嫉惡如仇,又瀟灑恣意,她熱情也真誠,愛胡鬧,但知分寸,大抵是見過山河,她身上有種他羨慕的壯闊,像山又像水,汴京的規矩似綁縛的繩索,又好像是她平雲天的天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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