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左右他是走不出這間屋子了,謝晏兮也只能掩下所有心緒,不露任何異樣地轉身坐下。
凝辛夷剛才喊住謝晏兮是下意識,但這會兒,她也的確是真的有事要與他說。
夜深人靜,沒有平妖監的幾個人在,又設了迷陣在此,倒是一個非常好的時機。
「阿垣公子。」她喚他的名字,分明是乳名卻又加上稱呼後綴,又親近,又像是在提醒他與她之間的距離,便如他回敬她的阿橘姑娘:「既然說好了合作,我思前想後,決定還是要告訴你我查到的線索。」
她起身去一側書架,將那份謝鄭總管的檔案卷拿出來,翻到了祭拜那一頁,攤開在謝晏兮面前,等他大致掃完,才道:「當時一併去祭拜之人有三,其餘兩人,一人在神都,另一人告老還鄉。無獨有偶,神都那位,也與謝鄭總管在同一日被殺了。具體細節還沒有到我手上,但我猜,既然謝鄭總管在死前還在讓老寧逃,說明最後這一人,或許還沒有被找到。」
謝晏兮看得極快,目光頓在凝辛夷的手指下,瞬息間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覺得,這位告老還鄉之人,便是老寧?」
「沒錯。」凝辛夷道:「這世間沒有這麼多巧合,偏偏是這三人要合作,偏偏是他們中的兩人在同一日死了,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能將他們串聯起來的原因。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日他們去祭拜時,看到了什麼他們本不應知道的事情。」
謝晏兮慢慢頷首。
「我想,雖然可能線索早就已經被掐斷了,但我們還是要再去一趟白沙堤。」凝辛夷繼續道:「只是謝鄭總管出事,我們便急急去白沙堤,若是線索真的在此,未免會顯得太容易打草驚蛇。」
她看了眼夜色,又看向謝晏兮,眼中神色熠熠 。
謝晏兮這次是真的愣了愣,卻也看懂了她的意思:「你是想要現在趁夜色正濃,說去就去?」
凝辛夷蠢蠢欲動:「雖說辛苦了些,但的確是最穩妥的辦法。」
眼看她已經要去換夜行衣,謝晏兮飛快將她按住:「夫人是否忘了,你我婚後,本就要去一趟白沙堤。」
凝辛夷頓住:「啊?」
見她是真的茫然,謝晏兮心底失笑,心道這哪裡是忘了,分明就是完全不知情。看來她對這樁婚事的確是完全不上心,連這點最基礎的流程都不知曉。
他心底泛起了一點笑意,卻又飛快被波濤更洶湧的苦澀撲滅。
謝晏兮道:「大婚後,本就要去祭祖。而祭祖的日子,也的確定在明日。」
他看了眼時辰,改口:「今日。」
「近來瑣事繁多,又乍逢謝鄭總管一事,夫人一時沒想起來,也很正常。」謝晏兮繼續道:「所以我才建議你休息半夜,畢竟祭祖步驟繁瑣,雖然我已經刪去了很多過場,卻也到底要一路叩拜上山。」
凝辛夷:「……」
這事兒算不上陌生。
祭祖這種事情,對任何一個世家來說都是大事。她雖然常年在書院,每次祭祖卻也不能缺席。凝家的祭祖自然也盛大又繁瑣,且不論小輩們各個被折磨得面無血色,有些年歲大些的長輩常常在祭祖之後,會大病一場。
大家有苦都憋在心裡,面上是半個字都不敢抱怨。
所以一聽到明日要祭祖,凝辛夷已經條件反射地起身,向著床走去:「那是得歇歇。」
走了一半,凝辛夷又頓住,倏而想到了什麼:「你的傷……如何了?」
謝晏兮看著她的背影。
燈火投落出陰影,陰影落在另一個方向,也與他並不相交。
在今日之前,他甚至會半真半假說自己會重新戳開傷口,只為她來多看自己一眼。
但此刻,她真的開口關心,他卻竟然有了一瞬膽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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