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本意是試探銅雀三台的事情,再試探凝茂宏。
卻不料凝茂宏的傳話竟然還要更先一步。
凝辛夷當然不會覺得,這是巧合。
只是她尚且不確定,凝茂宏是從哪裡得知她在查這件事的。
凝三隻是傳話,在過去的無數次交流後,凝辛夷早就知道,無論她多問什麼,凝三都不會回應。
然而在她想要例行說一句「知道了,辛苦了」的時候,卻見凝三的目光似是不經意般,掃過了那隻金絲籠。
然後他迅速垂眼,告退。
凝辛夷的目光落在金絲籠里應聲蟲蝶翼的墨漬上,那些墨漬像是流動的液體,在薄且寬的翼片上遊走,脆弱卻又莫名攝人心魄。
凝三不會無緣無故地看這一眼。
凝辛夷陷入沉思,直到紫葵的敲門聲將她猛地驚醒。
「小姐,需要我們現在進來嗎?」紫葵輕聲問道。
夜色逐漸籠罩,凝辛夷抬指,點燃了房間裡的燈火。
「不必了。」凝辛夷起身:「我要與阿姐閒聊幾句,紫葵,不要讓任何人進來,你知道輕重。」
金絲籠輕巧打開,應聲蟲振翅,落在了她的指尖。
墨漬隨著應聲蟲的振翅,暈成了一片愈發濃郁的黑。
她注入三清之氣,那些墨漬於是傾瀉而出,化作了凝玉嬈的聲音。
「我請示過父親啦,父親的意思是,不必再查。」蝶翼連接的另一端,是凝玉嬈帶著笑意的聲音:「你覺得呢?」
燭火將緩緩翕動蝶翼的應聲蟲的影子投落在凝辛夷臉上,她彎唇,有了一個短暫的笑,眼中卻是冷的。
凝三和凝六是凝茂宏正大光明安在她身邊的眼線,她的日常會被告知得一清二楚,這不奇怪。凝茂宏得知謝鄭總管的死訊,也再正常不過。
她通過應聲蟲傳遞給凝玉嬈的信息,是試探凝玉嬈,當然也是試探凝茂宏。
最後得到的這一連串結果,信息量無疑巨大。
凝辛夷在心底慢慢將一條條推論理清。
世家帳目何其繁雜浩瀚,錯綜複雜,如此龐大的家業面前,人心沉浮叵測,有問題的帳目怎麼可能只有這一筆。
她問凝玉嬈時,語焉不詳,壓根沒有說任何詳細的信息,卻直截了當地得到了來自凝茂宏的阻止。
那麼只能說明,第一,凝茂宏在知道謝鄭總管的死訊時,便已經知道他手上掌握的帳本,或許會落在凝辛夷手裡。第二,這筆帳,與凝茂宏有關,亦或者他心知肚明與誰有關,且不希望凝辛夷查下去。
凝辛夷可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凝茂宏的阻止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
無論凝茂宏的得知的途徑是什麼,想來凝茂宏至少知道了她傳訊的事情,他一邊禁止她繼續追查,一邊卻放任那隻應聲蟲里的聲音傳到了凝玉嬈耳中。
是因為凝玉嬈在離開凝府,進入銅雀三台後,終於讓這位掌控欲素來極強的父親感到了不可控嗎?
凝辛夷指尖輕揚,棲息在她指尖的應聲蟲展翅而起。
凝茂宏自以為可以一舉掌控兩個女兒,還想要藉此看凝玉嬈會不會來問他,有沒有在銅雀三台生出旁的心思,卻不知道,凝玉嬈看似乖順的回應背後,是兩姐妹早已說好的暗號。
父親的意思是,不必再查。
但凝玉嬈的意思與之相反。
更有趣的是,本應完全聽令於凝茂宏的凝三,卻給了她一個關於應聲蟲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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