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茂宏看向自己方才落筆太重而廢了的一頁紙,嘆了一聲「可惜」:「就差最後幾個字了,平北將軍再晚來半刻鐘,我這一頁字就寫完了。」
言罷,他又搖了搖頭:「什麼平北將軍,還未來得及向何兄道喜。」
何呈宣愣了愣:「何喜之有?」
「聖上念你鎮守邊關有功,意欲加封你為平北候。」凝茂宏笑道:「大徽建國以來,還尚未封過候。鳳弘兄便是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這是何等尊榮,難道不應該恭喜嗎?」
鳳弘自然便是何呈宣的字了。
時近年關,何呈宣才剛剛從北境歸來,對於凝茂宏所說的事情,的確是第一次聽說。
聞言,他眼角眉梢的那些殺伐冷意才如冰雪消融般散去了不少。
至此,凝茂宏才繼續道:「鳳弘兄不該一回神都就來尋我的。朝中人多眼雜,那些言官說話素來難聽,明日大朝會上,聖上提及封侯一事,怕是有人又要舊事重提啊。」
何呈宣當然知道凝茂宏指的是什麼,他劍眉倒豎:「一群毛都沒長齊的黃口小兒,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倒要看看,明日大朝會上,誰敢彈劾我!」
言罷,又向著凝茂宏抱拳一禮:「多謝藺文兄提醒。不過我來都來了,藺文兄總不至於吝嗇到一頓飯都不留我的吧?說起來,你家那個漂亮小女兒呢?該不會被你偷梁換柱嫁去謝家了吧?」
他大笑起來,重重拍了幾下凝茂宏的桌子:「還得是你啊藺文兄,這一場買賣做得可太值了。左右不過賠一個庶女出去,賺得簡直盆滿缽滿啊哈哈哈哈哈——」
剛見面時,他上來便喊他一聲老凝,然後又稱他凝中書,直到此刻,才笑吟吟喊了凝茂宏的字。
這位看起來粗魯暴脾氣沒頭腦的平北將軍,能從前朝到如今都手持虎符,盛寵不衰,自然絕不可能像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
凝茂宏深知這件事,便是朝中其他人提及何呈宣,便要忍不住罵一句「三姓家奴」,覺得若非當初凝茂宏提攜,哪有他何呈宣的今日,他也從未看低過他。
他不會去問何呈宣還知道什麼,也不會深究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怎麼知道的,只是恍若不覺般接了他的話,兩人再一併笑了起來,好像彼此言語之間從來都沒有過什麼試探和交鋒。
酒至酣暢,將何呈宣送上馬車後,凝茂宏在雪中靜立了片刻,直到那一輛馬車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鮮少有人知道,百花深處的青石板下,常年以符陣描繪,每日都要更換傾注了三清之氣的符籙,冬日則暖,夏日清涼,只為了讓住在這百花深處的達官貴人們在經過這一段路的時候感受四季如春。
可事實上,真正用腳去走這段路的,都是這些達官貴人家中的下人奴僕罷了。
便如此刻,百花深處的青石板路上,來去匆匆,被沾濕了鞋底的,從來都不會是真正的貴人,而是那些行色匆匆的小廝與侍女罷了。
小廝和侍女們的鞋跟上,還有尚未融化完全的雪痕。
因為從這片青石板路向外,漫天是雪,滿路是雪,雪壓塌了不甚結實的房屋屋頂,壓彎了樹梢,也壓在天下千萬百姓的肩頭。
許久,凝茂宏才折身回府,一邊走,一邊道:「若是阿橘沒死,鳳弘兄就也該去看看他的那些舊部了。」
說到這裡,他似是又覺得有趣,駐足看向了某一個方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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