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庭言簡意賅:「是。」
元勘默了默:「……咱們師兄已經弱不禁風到這個地步了嗎?那不然師父說的話,還是不轉告了……我看凝三小姐如今好像也不是很需要他的樣子。」
滿庭:「……」
元勘幽幽嘆了口氣:「更何況,你瞧咱們師兄這樣子,說不說又有什麼區別呢?依我看,無論凝三小姐接下來有沒有劫在身,總之師兄啊,肯定是在劫難逃。」
*
從長湖出來,不必人說,凝辛夷也已經感覺到了自己與之前的不同。
此前她的境界在窺虛引氣,距離合道化元都還要差得頗遠,雖然鬼咒瞳術和召神借力讓她擁有越級擊殺之力,但到底消耗巨大,譬如上一次用處鬼咒瞳術生殺本始殺死鼓妖后,她的三清之氣消耗一空,險些便被凝二十九得了手,幸而有謝晏兮……不,善淵師兄相救。
想到這裡,她不動聲色地擰了擰眉。
這一路以來,她早已仔細回想過,那日在無憂和安樂那裡織夢之時,前來刺殺她的死士們的劍法與刀法,凌冽酷烈之餘,其實一招一式溯其源,都是有些眼熟的。
隨著平妖監中人和善淵師兄從扶風郡謝府離開時,她故意沒有帶侍女,將紫葵留在府中,也沒有帶凝茂宏留給她的凝三和凝六。還要多謝謝府重開,事務眾多,她隨意一翻都能安排下去大大小小足夠要忙小半年的事宜,分別交給了這些侍女與暗衛們。
包括她最信任的凝九。
所有這一切,也總要有一個人替她盯著。
凝家的人本就是帶去給扶風謝氏的,謝府看似重立,可事實上,謝家昔日最重要的那幾門生意都被牢牢握在了凝家手中,其中自然也包括謝家三味藥。
世家盤根錯節,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那一日謝氏祖宅中的人死絕,但只要還有一絲血脈在,不出兩三代疊代便可重振家門。哪怕回不到昔日繁榮,也不可能完全衰落,只要抓住最根本的所在,重新鼎盛,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凝辛夷的腳步頓了頓。
不對。
是她想差了。
並非是凝家幫謝家復興,從而接手了謝家的生意。而是從婚約定下的最初,凝家的手便已經伸入了謝家之中,反之亦然。世家之間,利益糾葛,錯綜繁複,更不必說,如今她已經知道,謝盡崖根本就沒有死。
如果……
謝盡崖沒有死,卻任憑自己的獨子謝玄衣在外蹉跎,甚至去過永嘉江氏的長水深牢,抹去自己的身份,如此蹉跎磨礪,不管不問。況且,這麼久了,謝晏兮重開謝府之事,他難道能全無知曉?他知道那是有人冒充自己長子的姓名嗎?
他是不在意,還是不能在意?是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
如果是後者,這世間誰能脅迫他做到這一步,讓他家族覆滅仍緘默不語?如果是前者……
謝盡崖到底想做什麼?
這一切……和凝茂宏有關嗎?
又或者說,送她來履行婚約之前,凝茂宏知道謝盡崖還活著嗎?
她這樣想著,驀地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走到了自己在東序書院念書時的住所。
她來時,東序書院便已經敗落不堪,她雖然擁有了一個單獨的小院,可服侍她的侍女是息夫人的人,與她傳道受業的座師每旬都要向息夫人匯報她的課業,教的內容也懶懶散散,形同虛設。那時的她,活在無盡的壓抑與鬱郁之中,翻過院牆去往善淵師兄的屋檐下時,才能做回片刻的,真正的自己。
饒是如今找回了自己失去的記憶,那段時光也是僅次於她與阿娘相處時的輕鬆美好。
然而,然而。
這兩個詞或許註定與她這一生擦身而過,旋即便碎成記憶里再難回首的浮光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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