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打正著,沈渺見她捧著丑蛙燒直笑,自個便也笑了。
午食吃完,沈渺便接著準備做紅豆排包,謝家的車夫周大昨日與她提前約好了出發的時辰,她不想叫旁人等候,而且雨天氣溫低了些,便將揉面醒面的時候都提早了。
因雨下不停,這兩日便一直是謝家的車來接送,才解了沈渺的困境。
這讓沈渺很是心生感激,她是拿錢做事,謝家額外派車便是他們家的厚道了。
那日,謝家的車夫從車上跳下來,與沈渺叉手見禮後便道,是他們家九哥兒見雨勢太大,便囑咐了一定來接。還說做法事是祈願積福的,不能叫旁人為此跟著受累。
聽得沈渺心裡妥帖,又沒有太大負擔。
車夫周大是個圓臉,三十出頭,長得便很和氣。說明了來意後,還從車裡取下一副大人的、兩副孩子身量大小的蓑衣:“沈娘子穿這副吧,這都是硯書囑咐要拿來的。這大的是家裡十一娘穿過的,只穿過一回,因崩了線,她便不要了,我家婆娘拿回家來縫補好了,還新呢。這兩副小的,往日裡是硯書與九哥兒另一位書童秋毫自個穿的,都漿洗晾曬過的,不髒,硯書還說,讓沈娘子一時將就,萬萬不要嫌棄。”
沈渺哪裡會嫌棄,她家裡除了兩把傘,的確連蓑衣都沒來得及購置。車夫拿來的東西疊得整整齊齊不說,披上了還很輕便,她不好意思地說麻煩了。
車夫“嗐”了一聲,擺擺手:“舉手之勞。”
把紅豆排包用油布裹了嚴實,車夫便又主動下車來幫沈渺搬上車,馬車裡頭很寬敞,但因放滿了蒸屜,沈渺和濟哥兒湘姐兒坐在裡頭便顯得擠了,但誰也沒抱怨,因為這已經比走在雨里幸運得多了。
那日,上了車,沈渺忽然想起了什麼,掀開車簾。
雨霧中,顧屠蘇還站在他家門口,披著蓑衣戴著斗笠,正默然地望著這輛大車。
周大還沒上車,他正把棗紅馬兒身上披著的蓑衣也再系得緊一些,又安撫地摸了摸馬兒被淋濕的頭,這才跳上車轅,吆喝了一聲,費勁地在狹窄的巷子裡調轉車頭,小心翼翼地退出巷子口。
車輪軋過水坑,濺起水花,顧屠蘇也跟著慢慢地抬起眼來,隔著大雨,與坐在高高的馬車裡的沈渺對視。
雨勢太大了,斗笠遮住了他半張臉,沈渺幾乎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泥塑般站在大雨中,她沖他擺擺手:“雨大,顧二哥快回去吧。”
顧屠蘇沒吭氣,沈渺又揮了揮手,便放下了車簾。
摟著湘姐兒坐在車裡,她也暗自嘆了口氣。
她不是真正的沈大姐兒,所以對顧屠蘇的親近心中毫無漣漪,更沒辦法回應他的失落,也沒法子多多去顧忌他莫名生出的一些繁雜心緒。
而穿越這件事,是她最深的秘密,她更無法也不能述諸於口。
況且……顧屠蘇的親近應當也是給沈大姐兒的,並不是對“她”。沈渺一直是個敏感的人,顧嬸娘有些勉強的眼神她一直放在心裡,顧屠蘇有時看見她面不改色揮刀剁肉碎骨,血肉飛濺,也會下意識略微移開視線。
但顧家以前對原身、濟哥兒和湘姐兒都很好,她不想磨滅這樣的鄰里情分,也記得顧嬸娘接濟湘姐兒、濟哥兒的好,便只能先遠著了。
她來到汴京,原本也並非為了誰,她只是想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或許過陣子,她該找個機會好好與顧屠蘇說開便好了。
之後,坐在車內,沈渺環顧了一圈車內的陳設與裝飾,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輛車好似不是僕役們專門用來運送貨物或是接送外客的車。
車內乾淨整潔,高出一截的坐檯上擺著湘竹小几,兩個藤編蒲團,車壁上掛著一副字畫。坐檯里是中空的,有兩個抽屜,沈渺沒敢打開,但她猜測裡頭應該是棋盤或是茶盤——因為小几後頭的角落裡,還放置著一個極小的架子,上層擺了一盤佛手、中層擱了個銅製鏤雕梅花香爐,最下層是兩本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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