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仿佛被這春雨洗淨的人。
硯書蹦蹦跳跳跟在他身後,收了傘在門檻處磕掉雨水,搶先與沈渺邀功道:“沈娘子,方才湘姐兒與奴說,她阿兄要考國子學的童子試,奴便想著,九哥兒早年應試時,有好些書如今都用不上了,不若借給她阿兄用,這不是正好麼?”
沈渺驀然回過神來。
硯書說完又趕忙跑走,從湘姐兒背後的菜筐里把他還沒吃完的綢魚燒拿了出來,滿足地啃了一口—幸好還熱著呢!沈娘子烤的這魚形紅豆饅頭說一定要趁熱吃,這外皮才酥脆,吃起來更美味,他還沒吃夠呢!
用力咬了一大口,裡頭的紅豆餡似乎是捶打過的,咬下來微微還拉絲兒呢。
硯書滿足地坐到湘姐兒邊上,與她一起繼續吃,還羨慕地撞了撞她的胳膊,喟嘆道:“湘姐兒,你阿姊料理飯食這樣美味,你日日都能吃上,真好呢。”
提及此事,湘姐兒突然便機靈了起來,歪了歪頭:“我阿姊在金梁橋上擺攤兒呢,日後你想吃了,出來尋我們不就成了?不過幾步路麼!”
沈渺聽得想笑,這孩子平日裡只知道吃,沒想到現下還不忘打GG呢!
見兩個孩子又好好地聊起來了,她才慢慢地轉過頭。謝祁正將手中的書放在案台上,慢條斯理地擺了一桌子,一邊擺一邊說:“硯書來借我幼時用的書冊,只是我幼時讀書太雜亂,一時又不知沈哥兒如今讀到哪兒了,便全都拿了來,一會兒勞煩沈娘子將沈哥兒叫來,我與他一問便知,他也不必讀得沒了章法,白費時辰。”
這便好像考上清北的學長回來給下屆學弟學妹支招、傳授經驗一般,如此機會何等難得?尤其謝祁本就在辟雍書院中就讀,對其中授課的博士、講學先生一定都極為熟稔。想必也知曉他們愛出什麼考題!
“有九哥兒為濟哥兒指點迷津,實是他的幸運!九哥兒稍候,我立即便將他叫來。”原來硯書突然走了是為了這個!沈渺喜出望外,忙起身先謝過,又忙拎起裙子去廊下尋還在悶頭苦讀的濟哥兒。
沈濟驟然聽聞,甚至都還未曾反應過來,還呆呆站了會子,還是沈渺著急,一把拽過他的手拉著他便往灶房裡跑。
他被拉得跌跌撞撞,胸口也怦怦跳了起來——他這陣子沒有先生講解,全靠自己專研,的確讀得有些頭腦發昏,但是……竟然真有人願意指點他麼?
文人相輕,讀書又是改換門庭的通天梯,不少人緊攥著肚子裡那一點兒墨汁,生怕被人學了去,壓根不願告訴旁人。
何況謝家這樣的門庭。沈濟心裡漸漸忐忑了起來。
阿姊沒見過劉夫子私塾里那趨炎附勢、踩底捧高的風氣,同一個學舍里,同窗們總圍著金銀鋪、綢緞鋪或是大糧鋪出身的學子,便連劉夫子在講學時,也總讓身家富裕的同窗坐在學舍當中最好的位置,連為他們解題授課都更加仔細耐心。
沈濟在裡頭一直是被冷落的那一個,也是永遠被人愚弄、嘲笑的那一個。
正是見過這些後,他被沈渺拽著的腳步才遲疑了起來。
“濟哥兒?怎麼不走?”沈渺發現拽不動,回頭才看到他微微垂著頭,她心頭一動,似乎也明白了什麼,便溫聲道,“別擔心,你相信阿姊,阿姊看人的眼光不會有錯的。”
沈濟為難地想,這話他聽著都心虛,若阿姊眼光不錯,當初怎會看上那榮大郎?但他不想傷阿姊的心,於是把這話咽了回去,遲疑地跟著沈渺往前走。
進了灶房,沈濟更不敢丟了阿姊的臉面,撇開心頭的不安,先鄭重地對謝祁叉手行禮:“見過謝家公子。”
“不要如此。”謝祁還了一禮,便溫言問了他已讀過什麼書了,如今在學什麼書,細緻耐心地問了一遍後,心裡有了數,便也不多寒暄,思量片刻便挑出了三本書來,道:“辟雍書院與旁的書院不同,並不考《增廣賢文》也不考《三字經》之類的啟蒙讀物。這些你都不必看了。國子學童子試的夏考,一是只招收十歲以內的童子,二是考五題,頭一題便是考字,會從《四書》選一篇文,讓童子們抄寫,必得寫得端正、無錯漏,方能通過。方才我已見過你的字了,你習的是顏體吧,你這個年紀能寫成這樣已很不錯了,這一關不必憂心;第二道考經文,需寫一篇小文,言語流暢、言之有物便可;第三道考五言六韻的排律詩一首,這一題明面上考作詩,實則是考聲韻,因此不如先將聲律規格記熟,比看你如今讀的這些書更為有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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