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很軟,溫熱的,像是冬夜希微的火苗一般。
他低頭撫了撫手臂,又慢慢蜷起手指,掌心裡什麼也沒有,但只有他知曉,那存在於他心間的火苗,已被他輕輕地握在了手裡。
***
昏時剛過,西鐘鼓巷立的謝宅。
庭院中已披上沉沉夜紗,亭台樓閣的輪廓幽然於昏暝之中,四下垣牆環圍,曲徑通幽,謝家大房所在的正院,也有晚風拂過瀟瀟修竹,竹影婆娑地落在青石小徑之上,美得如此清雅。
但就在這樣古雅精緻的院落中,卻傳來了“哧溜” 、“哧溜” 的此起彼伏的嗦面聲,濃重的辛香在院子裡瀰漫了開來。
今夜,謝祁一家五口,連帶著每人貼身伺候的僕從,都吃上了那從外頭買來的、新奇的“油炸速食湯餅”,呼嚕嚕之聲,也打破了謝家的清幽寧靜。
尤其十一娘,她簡直為這湯餅而傾倒了,吃完後,喃喃地道:“我平生竟從未吃過這樣美好的湯餅,簡直白活了。”
謝父下朝回來的晚了些,身上朝服都還未換,就被滿院子的香氣吸引來了,如今正一本正經地盯著鄭內知為他講解如何泡湯餅,還擼起袖子,興致勃勃地親自動手。
郗氏卻對著這食用便捷又便於攜帶的湯餅沉思不語。
自打大宋立朝後從遼人手中或是打或是買,盡數收回燕雲十六州,郗家幾代人便一直與其他節度使一起,駐守著燕雲十六州。
其中,郗家守護的便是與遼人國境相鄰的幽州、順州和檀州。她的父親去年還以老邁之軀,被調派前往秦州(甘肅)平叛西羌人的叛亂。
大宋如今與遼金竭力周旋,使得國境腹地無兵戈,安居樂業,但在邊境州府,三國之間時不時便有燒殺搶掠的摩擦發生。遼金仍然爭鬥不休,這也使得大宋在邊關駐守的將士們同樣絲毫不敢懈怠,不僅要忍受苦寒、離家之愁,還要日日披掛戍守連綿的烽火台;秦州便更不必說了,西羌人為了把持壟斷通往西域的商道,已截殺了數次大宋派往西域開拓通商的使臣,至今還未平息。
當年九哥兒降生,她便堅決否定了謝父為其取的那些諸如“禮”、“祝”、“祥”之流的名字。她為其取名“祁”,用的便是秦州祁連山的祁。後來九哥兒啟蒙就學,也是由郗氏的父親、他的外祖父捎信來為他取的小字:“關山”。
謝祁,謝關山。
謝家雖是百年士族,卻已落寞;郗家雖為被文官輕視的武官,卻位列高官,手握邊域重兵。這兩個家族的聯姻自然一個想躋身士族之列,一個想借力復起,是為相輔相成。但後來,郗氏嫁進來後便發現自己這個郎君不大著調,也不聰明,日後前程只怕是好不到哪裡去了。
於是慢慢的,在謝家,郗氏的威望早已壓過了其夫,即便是給兒子取名這樣的事情,謝父也遵從妻子的意見,樂呵呵地點頭。
今日也是如此,郗氏壓根沒有等謝父回來,便已先用了晚食。
只因九哥兒帶回來的這湯餅,實在是令她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眾人看著這湯餅,或是覺著有趣,或是覺著美味,可唯有她想起了郗家保家衛國的父兄、叔伯,以及所有戍邊衛國的將士兵卒。郗氏出生在軍營中,她是知曉邊關疾苦的。有時不是沒有糧食,而是沒有這樣多的時辰與功夫去炮製一頓好飯。他們當中好些人常年吃饢餅,到了後來生病,便是因缺肉少菜而得了舌頭紅腫、雀蒙眼、渾身皮裂等病症。
謝祁本也在欣喜沈娘子的飯食令全家人都喜愛,忽然注意到了母親的沉默。他略微思忖便也心領神會,輕輕地問道:“阿娘可是覺著這速食湯餅可作為朝廷撥發給邊關將士的軍糧?這湯餅雖不能用於行軍打仗,但日夜苦守烽火台與城牆之上的將士們若是能吃上這樣一碗湯餅,也是一件利民利國的大好事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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