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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人去其他巷子裡刺探軍情,興奮地穿梭在人群里:“還是我們巷子的船最大, 贏了贏了!”

沈渺直到船經過面前,才發現那個扛船頭的赤膊壯漢竟然是顧屠蘇,寒冬臘月他沒穿上衣, 臉上塗了好幾條鮮紅的血道,渾身肌肉奔突,從脖頸、鎖骨到手臂用墨畫了道符, 腰系彩條, 真好似一條猙獰的黑虎。

有個小臉豐潤,臉頰上有幾點雀斑的小娘子正好就站在沈渺身側,她見到顧屠蘇時兩眼發光, 沒忍住又蹦又跳地嚷了出來,她的聲音太大,惹得顧屠蘇往旁邊看了看,她又連忙捂住了嘴,還嗖得蹲了下來。

沈渺趕忙將她拉起來,人這麼多,別被人踩到了。她認得她,是馬行街那貓狗大夫聞十七娘收的小徒弟,叫什麼名兒沈渺給忘了,反正帶追風去看“吃屎病”時見過。聽說她爹是個酒蒙子,時常遣她來顧家沽酒,因為只有顧家願意給她爹賒帳,如今都記了一板子的記號了。

這小娘子很能幹,有一回雷霆嘔吐,帶去聞十一娘的貓狗醫館尋醫問藥,她見嘔吐物中有毛髮,便開了一劑:“車前子小麥胚”方子,混在菜籽油里,給雷霆吃了三劑便好了。

彩飾熠熠的大船很快被抬出了巷子,人流簇擁著各廂坊大小不一的送瘟船前往城郊,街邊有施香的和尚,老幼婦孺手裡都捏了一根香,一路送大船到了城郊護城河邊,把大船入冰河,巫覡頭戴面具圍著送瘟船邊唱邊跳,之後焚香祭神,再將那些大船都燒成灰燼,便算送走了瘟神。

湘姐兒愛看這個,巫覡跳儺戲時她又是拍手又是跳。陳汌反倒盯著熊熊燃起的大火,一臉深沉可惜、憂國憂民:“幾十貫錢造的大船,才看了一會子,就燒沒了,真可惜啊。”

回去後,將搗蛋的孩子和兩狗一貓都趕到劉豆花家去玩,便正式要開始年前大掃除了,所有帳子褥子帘子桌椅板凳門窗地磚梁木通通都要擦洗掃塵,連掛在鋪子裡的那幾盞六角琉璃燈也取下來一個角一個角地用帕子擦得鋥亮。

沈渺決定用不停歇的忙碌填充自己那顆有些慌亂的心。

那日捅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九哥兒便如得了尚方寶劍,分明還是寒冬,偏生他春風滿面,在沈家消磨時日都顯得極有底氣。不過他以往便愛往沈渺身邊湊,所以並沒人覺著有何不同。倒是沈渺突然生出了些沒出息的羞赧,面上鎮定,心裡時常想躲開。

不過他今日便要回陳州了,沈渺把笤帚重重杵在地上,眼神第四次往沈家的後門瞄。也不知他回去了沒有?今日臘祭怎麼也沒瞧見他來湊熱鬧。

連嘴饞的硯書都沒來蹭飯。

沈渺掃著院子裡的落葉,掃著掃著便離院門越近了。唐二生得高,今日便承包了所有高處的活計:掃梁木上的塵、拔瓦上的草、擦門頂。他捏了個雞毛撣子,從里掃到外,如今正好踩在高竹凳上,奮力撣著雨檐上的髒污。

“娘子別過來,灰大。”唐二用帕子蒙了半張臉,連忙制止沈渺。

她便只能匆匆地瞥了眼靜謐的小巷,並無人影。

將院子裡掃了一圈,她將落葉都收在布袋裡,準備漚爛了給院子裡的菜畦施肥。彎著腰剛將葉子都堆到柴房裡,一轉身。

變戲法似的,院子裡忽然多了一頭驢,以及騎驢的謝祁。

沈渺驚了一瞬,又被逗笑。

以往見他不是騎馬便是坐馬車,還是頭一回見他騎驢。他長得太高了,跨坐在驢背上,後腳跟還拖在地上,十分滑稽。

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九哥兒這就要回去了?”

“是,小年快到了,不得不啟程了。”謝祁揪著那驢的毛,輕聲答道。

沈渺心裡淡淡的悵然,卻還是笑道:“早些回去好,別趕不上除夕了。對了,我備了些乾糧,給你和硯書他們路上吃,。”

不等謝祁回話,她便忙轉身進了灶房。

謝祁瞥了眼倚在門邊沖他意味深長笑著的阿桃,耳尖微微泛紅,但如今他自詡是有名分之人了,故而不怕人瞧,便鎮定自若地收回視線,只是手上還不住地揪驢毛。

揪得那驢不滿地“咴兒”叫,蹄子都開始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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