摺扇在她冷白的手中,宛如一把短刃出鞘。
胤奚看見她時眼神一亮,上前,像往常那樣輕喚她:「女郎。」
謝瀾安徑直進屋的步子沒停,目光掃落在他臉上。
這一眼,是胤奚從未見過的冰冷。他的心被凍得停跳,幾乎立刻察覺到什麼,馬上說:「我有要事同女郎交代,女……」
謝瀾安驟然回頭用扇尖比住他。
女郎,這兩個字糯如綿,甜如蜜,與任何人的語氣都不同,輕易地讓她信任他,憐惜他,縱著他。可她今日已不想聽。
「進來。」她聲音清冷,卻不拖泥帶水。
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不會允許自己的情緒失控。
「玄白允霜退守一箭地外,不許任何人靠近我房間。」
胤奚看著那道明明無聲,卻仿佛生出刀叢劍簇的身影,心頭仿佛被刺了一下,淌出慌亂。謝瀾安進門,他亦步亦趨。
關上門後,胤奚一須臾都沒耽誤,脫口道:「女郎,庾洛神是我殺的。」
謝瀾安轉身看著他。
鬧得滿城風雨的命案,前世牽連了無數士族的黨錮之禍,叫他如此輕易地承認了。
胤奚卻還嫌坦白得不夠快,他見謝瀾安面無表情,急著說:「我不曾想瞞著女郎,只是事成之前,我怕女郎受到波及,給你惹麻煩……我、我今日是想第一時間告訴女郎的……」
說到最後,他紅了眼:「你別生氣。」
「呵。」謝瀾安看著這雙愧疚真誠的含情眼,卻仿佛透過他,看到另外一個人的影子,寒聲笑了笑。
好極了。
又一個楚清鳶。
「可是,」她慢條斯理點上燈,「你所謂的第一時間,是在我看破之後。你這不叫誠心自首,是畏罪供認。」
胤奚瞳孔放大,腳底不由向前蹭動兩步,又不敢離她過近。他向前傾身,仿佛要將眸子裡的墨光一併傾倒出來:
「不是的……我是真心認伏,女郎不能仗著自己聰明絕世,神機妙算,就否認衰奴忠誠的心。你太高明,這不公平……」
謝瀾安的一腔冷怒,在這句話後,鬼使神差地卡了殼。
「……你說什麼?」
胤奚肌膚蒼白,眼裡含著濕潤的水光。他仿佛從未變過,還是那個柔軟、溫馴、會因女郎一次無心的饋贈而跑來自證清白,也會因女郎隨口重解了他的名字,便如重獲新生的胤衰奴。
他哀怨地看著她,有一種純色琉璃的易碎感:「我說過,我不會欺騙女郎。女郎凶我,是不信我麼?」
第36章
——「女郎, 信我,我只願你長留在清鳶身邊,並無加害之心。」
曾經也有人信誓旦旦地對謝瀾安說過類似的話, 那張溫順的皮囊下, 藏的卻是血色淋漓的獠牙。
前世那場雨, 淋碎過她所有的驕傲。
所以她在重新醒來時便對自己發誓, 這輩子絕不會再誤信一人。
胤奚是個意外。
她第一眼看見那顆艷紅的硃砂痣時, 便心生親近, 她喜愛那把淺吟輕歌的嗓子,她默許他登堂入室一點點闖入自己的生活,這些日子,她已快要在他面前卸下心防。
她並不在乎胤奚殺了庾洛神,但這個人隱藏至深的心計,讓謝瀾安回憶起了被信任之人背後捅刀的痛。
可想像是一回事,罪魁禍首此刻就戳在她眼前,眨著濡黑打綹的睫毛,緊抿被磨得糜紅的唇瓣, 看起來這麼……乖。
仔細想想,他和那個混帳崽子真的一樣嗎?謝瀾安內心動搖起來, 楚清鳶是恩將仇報, 他只是為自己有冤報冤。<="<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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