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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護軍看見這位挾風而來的謝娘子,呆了一瞬,自然要賣她幾分薄面,哂笑道:

「都是為太后娘娘辦差,請謝直指莫為難卑職。」

謝瀾安淡笑,「今天這齣,不是太后的諭旨吧?」

虎賁營很早以前便脫離了天子隸屬,歸庾氏調遣。吳笠奉的是靖國公之令,與太后娘娘也沒什麼差別。

吳笠沒退讓,與名義上比他官大一級的謝瀾安賠笑:

「上頭有令,咱們當差的不能不從不是?直指放心,卑職只拘帶頭的人,」他向楊丘一指,「就是這人!還有個寫文章的……」

正說著,他的兩名下官夾制一人走來,「頭兒,抓到寫檄的了。」

被二甲衛制住之人著一身慘綠華服,竟是謝演。

「放肆,我乃謝氏子弟,豈敢辱我……我不知情……」謝演人在楚樓吃酒,禍從天上飛來,怎一個鬱悶了得。

虎賁營只認指令不認人的作風他亦聽聞過,心中沒底,一看見謝瀾安,眼神雪亮,顧不得過往嫌隙叫道:「阿妹救我,什麼檄文……真不是我!」

吳笠轉著眼珠看向謝瀾安,「原是令兄所為,怪不得直指著急趕來。」

謝瀾安未看謝演,轉眸向學士堆里環掃而過。謝演見她見死不救,心涼了半截,偏生這時那熱血郎君楊丘高聲道:

「謝郎君不必謙虛,此檄與那篇大名鼎鼎的《北伐論》行文用典近似,雖未署名,必是郎君大作無疑!郎君高義,豈於發聲,令吾儕敬佩之極!」

謝演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咬牙切齒,便要道出一人名姓。

不想就在這時,人群外遠遠有一人開口:「這篇檄文,是在下寫的。」

街面上人聲陡靜。

胤奚眉心霎時擰動,他先看了眼女郎,見她面無表情,而後轉頭,便見一個布衣素舄的男子走來。

不飾紋樣的素袖在此人臂間輕拂,犖落而清朗,他周身唯一的玉飾,是發上那隻芝形白玉簪,玉質溫潤,恰如玉簪主人泰而不驕的氣質。

「在下楚清鳶,草字潛心,一介寒人。不齒外戚誤國,故舍微命以示民,錐肺腑而嗟嘆。連累旁人非我本願,請釋無辜,楚生在此。」

他面對令人膽寒的虎賁甲衛,坦蕩地說出這番話,一身素衣與冷硬的鐵甲形成鮮明對比,十足是不畏強權的風範。

他沒有看向任何人,唯獨言訖後,透過人群凝望了謝瀾安一眼。

太學中人經過短暫的驚詫,不可思議地打量此人,若說檄文是出自他手,那麼那篇膾炙人口的《北伐論》,難道也是……

楊丘幾乎熱淚盈眶:「不意天地中竟還有如此隱士高傑!好!一心為國的大玄子民豈可戕,豈可害,要抓先來抓我!」

吳笠未料還真有敢承認的,氣笑出聲,沖身後揮了揮手:「不必謙讓了,通通帶走!」

楚清鳶被推搡了一下,枷鎖即至,太學生同氣連枝,抱團阻攔。荀尤敬要保護這些年輕學生,與虎賁衛極力爭辯。

謝瀾安怕老師受傷,擋在老師左右,冷聲下令:「驍騎抽刀,隔開虎賁甲,誰也不許妄動!」

虎賁衛尚且未露刀芒呢!吳笠生出了薄怒:「女子休張狂,你還敢抗命不成?」

「我這便入宮,面請太后定奪此事。」謝瀾安盯著他,「在此之前,此處的太學生一個也不能少。」

真被這幫虎狼把人帶入詔獄,這群膚弱骨柔的學生哪個是經審的,到時候隨便將罪名安在庾家想清算的世家頭上,胡亂讓他們畫了押,便是一場黨錮之禍的開始。

「不必麻煩——」吳笠說著要抽刀,肖浪眼鋒一動,挺身護應,「兄弟,都是當差,不用這麼較真吧。只是等一等而已。」<="<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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