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浪的呼吸幾乎停止,只見褚豹那精鐵護腕上,儼然多出了一道深刻的刀痕!
如果褚豹同胤奚一樣沒有戴著護具,那麼他的右手不說削斷,也鐵定是廢了。
褚豹心有餘悸地吐出一口喘息,瞥一眼護腕上的刀痕,終於正視胤奚手中的那口刀。
若非千錘百鍊的寶刀,沒人敢拿最薄最鋒的刃尖如此糟蹋。鸞君確也不負那些寶貝材料與鍛匠夜以繼日的淬鍊,與同類相刃相靡,而無一點闕口。
「再來!」褚豹不信邪,一個才拿刀兩年的窮苦小子,憑什麼抵得過他二十年的功底?
胤奚眸海漆黑,似長夜孤清冷寂,握著乾燥的刀柄平復呼吸。
第一次摸刀時,他便感覺此物在他手裡是活的,當時他還不明白,被庾洛神視作玩物逗弄三年的他,早有一把由不甘鑄就的刀長在了骨子裡。
他想屠盡世間一切仗勢欺人輩,刀鋒的冷與他不滅的熱血,是最好的結合。
這世上確有天才,那是烏衣巷的謝含靈,卻不是羊腸巷的小挽郎。胤奚之所以本能般預判得到對手的下一次變招,全賴於那三年苟且逃生磨鍊出的保命本能。
「我便替女郎,替阮世兄,先討回些利息。」
銀光遽然而至,胤奚猛攻褚豹右手,仿佛要提醒他的屈辱。他右邊空門也因此大露,褚豹找準時機,刀劃半圓削向胤奚頸側。
胤奚回刀,方才卻是他故意賣的破綻,他早出一瞬垂直刀身,蓄力擊出。
狂風傾山之烈!
祖遂讚許地點點頭,擰開了自己的扁酒壺蓋子。
他年輕時悟此招於采石磯,發如怒濤噴雪,長鯨鬧海不回頭,這小子正值血氣方剛,使得青出於藍。
胤奚體格不如褚豹虬壯,卻並非使不出剛猛的刀法,而是在等待時機!
這一刀出,褚豹虎口發麻,掌中刀直接被擊飛而出!然而他到此時也隱約摸出了胤奚的路數,失刀後迅速化拳為掌,同時推飛了胤奚的刀。
——不對,這一掌打出毫不費力……
那刀是胤奚自己拋出去的!
褚豹瞳孔猛縮,手臂來不及收回,胤奚一招螳螂掛臂,舒展的雙臂避開褚豹護腕,猛然下砸褚豹臂膀。
褚豹被打得腳下不穩,胤奚卻不讓他倒,雙手扯回褚豹拉向自己,頂膝撞其胸肋,爾後一腳踹中他腰間,猱身而上,抵膝將人狠狠壓在身下。
這一套動作不過電光石火,胤奚垂眸抬手,鸞君刀正好落在掌中。
橫刀壓住褚豹的脖子時,胤奚冷淡的神色與動手前一般無二。
上次在北府軍營摁倒褚豹,他用的也是這個姿勢。
只不過多了把刀。
先前胤奚快削快打,北府義從只覺眼花繚亂,甚而有些沒反應過來,再眨眼就發現他們的少主已經被制服了。
北府騎隊蠢蠢欲動。
「別動。」胤奚眼皮都沒撩,冷聲警告。
「——你敢殺我嗎?!」屈辱與寒意同時躥上褚豹的後背,從咽喉傳來的冰涼感,清晰地昭示著他與死亡的一線距離。
胤奚低著眼:「鬍子的脖子就是叫我這麼割斷的,你也嘗嘗滋味?」
褚豹眼裡藏不住驚慌,卻咬牙直視頭頂那雙眼睛,笑得破了音,「你不敢!沒人敢跟我父親作對,眾軍聽——」
「我說了別動。」胤奚平靜地重複,手下肆意用力,一條血線從褚豹脖子上滲出。
北府騎隊駭然止步,忌憚地盯著這個穠麗過人的瘋子。
對面的驍騎衛卻揚眉吐氣,這口鳥氣出的真他爺爺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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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試開考的日子越發臨近,荀尤敬將擬定的考題密封,交由中書省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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