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郎出身的胤氏子從前氣勢不顯,是因為他甘願做一道影子,襯托謝瀾安的日月之明。但當他想要展露鋒芒,誰也遮不住他的光采。
目光越過一個個臉上仿佛叩著面具,成了啞巴泥胎的臣卿,胤奚與謝瀾安目光相接。
他滿腹的激忿忽又化為酸楚的心疼。
在他心裡至高無上的人,憑什麼要受這種窩囊氣?
旁觀的人不知胤奚心中所想,滿朝文武,無一人敢正面駁斥大司馬,聽見狀元郎擲地有聲的護主之辭,不禁在心頭道了聲:好肝膽!
陳勍的臉色,卻並未因胤奚解圍而變得多好。
恰恰因為解圍的是他,皇帝心底更覺不舒服。
楚清鳶的拳心緊了又松,不動聲色地望向縱容胤奚在高殿上隨心而為的謝瀾安。
他看見她舒坦地飲了口酒,甚至還愜意地笑了一笑。
針扎般的疼痛一下下刺著楚清鳶的太陽穴,他的記憶回到三天前那場雪裡。
當時他正處在祖墳被掘的崩潰中,眼前卻出現一幅不屬於現世的畫面。
那是陽春三月的玄武湖畔,一位英麗韶秀的小公子從湖光山色中走來,一步步到了他面前。
與現實中發生在斯羽園的情形不同,小公子接過了他自薦的文章,眼裡閃過驚艷之色。
春光映入小公子的劍眉星目,耀眼得讓人難忘。
那是年十九,著華裳,未及弱冠的謝瀾安。
「這曲《行路難》的難奏之處,關要在轉折之音。」幻境推衍,又變成了謝府養鶴台前的庭院。謝瀾安俯身按著他的手指,鬢髮挨在他頰邊,手把手教他撫琴。
她猶然是男子的裝扮,聲音低沉,唯眼明如星。
她諄諄說:「文章寫得好,還不夠,金陵名士無不喜清談說玄,撫琴對弈。你若好學,我便一樣樣教你。」
「清鳶便是昔日見過郎主撫琴,如見天人,方生追隨之心。」
楚清鳶聽見幻境中的那個自己,如此回答。
謝瀾安自幼聽多了誇獎,不過淡淡一笑。那對清窈的眉眼仿佛秦淮河上的月色,人間自熱鬧人間的,她卻亘古冷清。
次日敲登聞鼓時,楚清鳶心裡還在回想幻境中謝瀾安的音容笑貌。
他不敢信那些畫面是真的,也不敢斷言是假的。孔聖人尚且說:敬鬼神而遠之。既敬鬼神,又焉知沒有此等玄妙之事?
否則,如何解釋他無師自通了琴技,又恰恰是那曲《行路難》。
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嘆復坐愁。
心非木石豈無感,酌酒以自寬。*
為何世族出身衣食無憂的謝瀾安,會鍾愛此等蕭索的詩句?——因為在楚清鳶所見的另一段前塵中,謝瀾安隱藏著身份之秘,並未換回女子身。
她是以謝氏郎主的身份收的他。
所以,跟隨謝瀾安的人,本該是他……
胤奚而今的位置,也本該屬於他!
這便解釋通了為何他每次見到謝娘子,都感覺心生波瀾,難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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