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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蕾塔對述說這些不感興趣。

「可能,是我的運氣比較好吧。」她翻了個身:「別說這些了,天很快就要亮了。」

那時她實在很大膽,大約是青春期的荷爾蒙控制住了她,又或是被小狗蠱惑了。兩人能從夜晚醒至天明。

有時格蕾塔會望著他離開,他並不回頭,她從窗戶里看到他走過花叢,從這世上最脆弱也是最成熟的存在中穿過,她總會不自覺地想:讓他變得更強吧。

有少數幾次,他會帶著傷來,卻從不告訴格蕾塔怎麼會受傷。

她要拿來醫藥箱,他又說這些傷口會被人輕易治好,疼一會兒也沒關係。

在兩人擁抱時,格蕾塔好像也能觸碰到他的疼痛。

「這樣你就不會忘記我了。」他說:「我很少受傷,疼的時候不多,下次就會注意不要犯錯。」

格蕾塔聽了,問:「你的意思是我們之間是錯誤嗎?」

他忽然發現自己說錯了話,一時失去語言。

格蕾塔捧住他的臉龐:「既然是錯誤,就要承認,不是嗎?」

「我錯了。」他並不情願開頭,扭過了頭去:「我不是說我們之間是錯誤。我是說我想讓你永遠記住我。原諒我吧。」

於是他又成了格蕾塔的,只屬於她一個人的小狗。

他不在的時候,格蕾塔也很忙碌。

從睜眼後到躺下前,她的大腦里都被不斷地灌入新的東西,老師們把這些叫做知識,對她而言,它們就像積木,在她的腦中層層迭迭,變換著各種形狀,組合又分離。

格蕾塔承認,她很地學會了被擺在眼前的東西,不過,之後當她一個人生活時,她才知道自己其實什麼也不會,她腦袋裡的全部加起來也不如海綿里的一滴水。

有時候,格蕾塔也需要在晚上完成因為某個老師的壞脾氣,或是某些人的不滿帶來的其他內容。當她在紙上奮筆疾書或是在計算機上敲敲打打時,她的小狗也會在一旁。

他會翻閱那些書籍,或是整個人掛在她的身上,她總是試圖不讓他轉移掉自己的注意力,每每都以失敗告終。

他出過些餿主意,比如讓它們以各種古怪的方式消失,他也確實這樣做了。

當老師拿著課本的一角碎片問格蕾塔它怎麼會出現在樓梯下的火爐里時,她忍不住笑著說「它可能是覺得有些冷吧」。她受到了懲罰。她的小狗也不再這樣做了,他會和她一起完成它們,而格蕾塔不得不承認,他學得也很快,或許與她不相上下。

在格蕾塔十八歲前夕,他已經能用格蕾塔的母語和她對話。

每一種她會的語言他也都會說,每一個她認識的人他也都認識,每一首她會唱的歌他也都會哼唱,他雖沒在她面前跳過舞。但當格蕾塔在舞蹈室里表演瀕死的天鵝時,他也在一旁哈哈大笑。她很肯定,他柔軟而有韌性的身體能很快學會這些。

不過,他對她彈奏的曲子並不感興趣。

有時格蕾塔覺得,雖然才和他認識沒多久,卻好像是在一起一輩子了。無論是否要對這段關係下一個定義,他們都體驗到了足夠的快樂。

格蕾塔很滿足,但也想要更多。

她是囚籠里的鳥,是他掀開了遮蓋在籠上的絨布,讓她知道籠外還有天空。所以她瞞著所有人,發出了一封封的郵件,在短短的幾個月里,她接連收到了回信。

世界在為她敞開。

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計劃,格蕾塔沒有和任何人說,包括她的小狗。他馬上就要十六歲了,家裡似乎管得比以前更嚴,他有段時間沒出現在她的窗口。她早已準備好他的畢業禮物,她想他會開心的。

他一直沒有來,她的時間所剩無幾。

那是個極為炎熱的夏季,格蕾塔每日睡前都會打開窗戶,卻始終不見他的身影。籠門已然是敞著的了,在被發現之前她需要逃出去,否則她將被拴上鎖鏈,永永遠遠地被關在鎖鏈里。

那個夜晚,格蕾塔將禮物塞進了小狗的玩偶里,放在了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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