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零零隻在墨市待了四天,被她媽媽追著打了兩天,半夜和塗芩一起拎著行李箱跑去酒店又住了兩天。
不過姚零零媽媽最終還是同意放女兒遠行,代價是姚零零回來前別想叫她媽媽,她直接把姚零零拉黑了。
這事姚零零早有心準備,雖然鬱悶倒是沒有太難受。
難受的是塗芩。
送姚零零上飛機以後,塗芩蹲在機場的抽菸室里抽了幾支煙。
她為姚零零現在的狀態開心,卻也覺得有些惆悵。
她沒有找到姚零零這樣的想,沒有遇到讓她拋下一切去追求的風景。她羨慕姚零零的熱忱,姚零零說她們都年少輕狂,可塗芩知道,她沒有好友那樣的勇氣孤注一擲。
她今年二十六歲了,青春即將很平淡地逝去,這種認知讓她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很偶爾才會拜訪的孤獨感襲來,她在想,三十六歲的時候,她會不會仍然也是這樣孑然一身。
所以當天晚上,塗芩失眠了,並且在凌晨三點多意志力最薄弱的時刻又給自己下了一碗水餃,這次白胡椒粉加太多,吃的時候眼淚跟哭了一樣往下掉。
吃完,她慣例給自己泡了一杯茶,端著去了陽台。
去的時候她還在想上次也差不多是這個時間點看到了蹲在銀杏樹下的謝齋舲。
她最近偶爾還是會想到謝齋舲住在這裡那幾天發生的事,最深刻的肯定是便利店門口那碗關東煮,這是她想起來仍然會覺得尷尬的事情。
但是關於謝齋舲這個人,她其實已經很少想起來了。
只是在喝茶或者發呆的時候,會好奇他身上奇怪的梵香味道到底是哪裡來的。
今天凌晨,她難得地又想起謝齋舲這個人,她能很清楚地想起他發燒時穿的那件咖啡色半領毛衣的花紋,很低調的菱形紋。她有一件差不多款式的菸灰色男士毛衣,買了很多年,洗得很舊很軟,平時出差會帶上當寬大外套穿。
記憶很具體,包括氣味和溫度,包括謝齋舲蹲在樓下那棵銀杏樹前摸索的樣子。
他在找什麼?
他說他買這裡的房子是為了承諾,他說這裡的記憶並不美好。
這些不美好的記憶,是不是還包括了這棵銀杏樹。
想得太入神,塗芩被滾燙的決明子茶燙到舌頭,她嘶了一聲,重重地放下玻璃杯,套了件外套下了樓。
她神經了。
她再一次在心裡念叨自己的口頭禪。
這下不止她自己覺得自己神經了,路過的人看到個女人半夜三更抱著銀杏樹,估計也能嚇神經。
但是不看,她今天晚上肯定睡不著。
二月的夜風很涼,塗芩一開始還很矜持地遠遠站在樹旁邊用手機閃光燈照著看,看了一圈沒看出什麼以後她就縮著脖子貼著樹皮看,又看了十幾分鐘,她掏出了外套口袋裡的手電筒。
反正都神經了,一點點神經和非常神經的區別也不是特別大。
塗芩咕噥著,乾脆學著謝齋舲之前的方式,半貼在樹邊,貼著樹皮一寸寸摸過去。
銀杏樹是很長壽的,保護得好活上上千年都有可能,這棵樹旁邊有一塊小牌子,塗芩看過,還是棵很年輕的小樹,一百年都不到。
可這樹的樹皮已經龜裂得很有歲月痕跡了,稍高一點的地方還有幾塊看起來像是被人為剝掉樹皮後重新長出來的新樹皮,塗芩摸著粗糙堅硬的樹皮,在縫隙里查看沒有被龜裂樹皮包裹住的樹幹。
有幾塊裂口大的黃色樹幹上有一些痕跡,仔細辨認,有些像是刻上去的字,因為歲月也已經風乾成了銀杏樹的花紋。
塗芩踮著腳辨認。
可能是心作用,她在某塊樹幹上看到了一個歪歪扭扭的謝字,非常稚嫩的字體,言字旁已經模糊,只能看到一個射,其中寸字旁還跑到了天邊。
再後面,就只看到一個王字,這個字很好認,因為寫在龜裂的樹皮邊緣,被保護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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