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乾燥,隔音。
空氣里隱隱地還有那種燒焦的木頭留下來的梵香味道。
塗芩翻了個身,把臉埋在枕頭裡,煩躁不安,腦子裡都是謝齋舲工作的背影。
她過去的心動從來沒有那麼激烈具象過,也從來沒有哪一次心動能讓她像現在這樣真正開始思考,她為什麼沒有辦法建立親密關係。
為什麼,她的喜歡從來都只是一個靜態的畫面,意象里的人。
為什麼,她沒有辦法去愛人。
***
那天之後,整整一個星期,塗芩都和謝齋舲窩在倉庫里練土。
機械地重複,繁瑣又耗時,他跟她解釋怎樣去掉泥里的雜質,怎麼樣排掉泥里的空氣,告訴她泥裡面如果有空氣,燒出來的陶就會
有氣泡,會開裂。
塗芩在裡面拍了很多照片和影像,謝齋舲講解的時候會突然冒出一些話,比如練泥是最基本的,和做人一樣,小時候就得壓實了,不然長大了就會有個填不上的空洞,比如其實做重複勞動的時候,人會很容易靜下來,會覺得人生其實也差不多,日出日落,循環往復就行,得失在很多次循環後,終歸會化為虛無。
這些話都不太像是一個年輕人說出來的話,塗芩會記下來,當成備用資料,日後用來完善劇里徐常平的人設。
也因為多了一層這樣的考量,塗芩在聽謝齋舲聊這些的時候,會恍惚地想到謝齋舲小時候。
會想到章琴說的那些故事,一個五六歲就已經很懂事的孩子,從小被培養成陪讀,有能力卻只能永遠做陪襯。
他會很多東西,休息的間隙,他會坐在院子裡練速寫,畫金奎金阿姨章琴或者她,甚至阿姨養在院子裡的雞。
寥寥幾筆就能畫出神韻,那功力也顯然不是幾年時間能練出來的,那完全是一種拿著筆就知道怎麼畫的本能。
他的字很漂亮,草書楷書行書隸書,硬筆字比毛筆字差一些,但也是隨便寫一行都能直播開班授課的水平。
章琴笑著調侃,說以前人學東西真是不得了,做個陶得把琴棋書畫學會一半。
金奎反駁,說他哥圍棋和樂也都是通的,陳洪跟他哥下棋從來沒有贏過,現在民協會的那個什麼民間曲藝大賽,還拿他哥譜的琴譜贏過一個不知道什麼的全國大賽。
雖然那個琴譜只是他哥改了改以前一個古曲的譜子。
章琴豎起大拇指。
其他的她不知道,但是陳洪下圍棋是拿過市裡面的獎的,他都下不過謝齋舲,那謝齋舲在圍棋上,起碼也是通的。
「他今年才多大啊。」晚上兩人坐在二樓客廳資料,章琴嘖嘖,「就算是有天賦,能學到這個程度……他這是從來沒停下來過吧。」
塗芩沒搭腔,她想起了謝齋舲的柔道耳。
心想,他可能還見縫插針的去學了打架……
一個被領養的孤兒,從四五歲被領養的那天開始,就從來沒有休息過,哪怕現在劉景生已經去世了,他也仍然被困在劉家人的騷擾里。
所以他的忍耐力和專注力都異於常人,那麼繁瑣的練土,那麼長的工期,只是因為劉家為了個可笑的由上門來一通砸他就不得不從頭開始,可他的眉眼裡卻一點都看不到不耐煩。
他還很有眼力見。
塗芩不能吃辣這件事,她和章琴只在四下無人的時候低聲交流過一次,後來的一日三餐很多時候都是分開吃的,可從第三天開始,桌子上的辣椒菜沒少,但是總會多一兩道墨市當地人愛吃的清淡口味蒸菜。
燒飯劉阿姨在混熟了一點以後告訴她們,是東家讓她燒菜加個口味的,說客人不愛吃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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