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他同樣一派平靜。
兩人總是這樣,就像他們的婚姻,一次次尖銳到互捅刀子,然後又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風平浪靜。只有終於破碎的婚姻,表達了它在一個又一個深刻的洞孔後的不堪重負。
「楊霧。」楊滄的目光從漆黑的窗外移開,落向周軒沉靜的臉上。
「霧,大霧的霧。」
「好。」他點點頭,沒有問為什麼也沒有提出意見,只是像聽到了一個指令後機械去做便可以,他回頭,推門就走了。
王玉蓮聞言,心裡喜悅又好奇,作為旁觀者討論這麼久都想問一句怎麼起了這麼個名字,但看兩人這相處方式,又覺心驚肉跳,什麼話都噎在了嘴裡。
證明辦理處,周軒重複:「楊霧,大霧的霧。」
登記員隨口攀聊,「怎麼起了這個名字?」
現在的女孩起名風尚是語檸、瑾萱、沐曦這樣的,溫溫柔柔,一看就很女氣,令人憐惜喜歡。
周軒沒有回答。
登記員自己先回答了句,「哦,對,昨天晚上醫院附近霧特別大,借景抒情,對得上,也挺有紀念意義的。」
因為出生遇見下雨下雪,名字便帶「雨、雪」的也不在少數。
周軒接回出生證明,看著上面的「楊霧」二字。
名字,他孩子的名字。
事實上,從楊滄說「楊霧」,還沒有補充是哪個字時,他便知道是哪個字了。
昨晚他從醫院出來已經不早了,周圍霧茫茫卻也沒到看不見路的程度,他找到車往家回,凌晨漆黑安靜的清城,路上的車稀少,霧氣越來越弄,前路茫茫,整個世界都陷在混沌的白霧裡,他像是陷在一場夢魘里,周圍縹緲霧氣里藏著陰森不定的黑暗,好似蟄伏的洪水猛獸要隨時蹦出將人吞噬。
他開了霧燈,按了雙閃,平均時速不超過30的往家裡去。
只見那霧越來越大,幾乎要將他包裹一般。
清城很少起這麼大的霧,在一場秋雨後,隨著降溫而來的是被白霧包裹的虛無。
一束黃色的車燈穿行在白霧裡,穿透力差的可憐,他看不清前路,就像看不清他這一場荒唐的婚姻過後的路是什麼樣。
只有一片漆黑,混沌不堪。
周軒把出生證明給了楊滄後,兩人沒有任何交流,他就離開醫院了。
楊滄拿著出生證明,握著這個與她血脈相連的孩子在這個世界的證明靜靜看了一會,最後給王玉蓮,讓她放進了柜子里。
第二日萬齊枝來,發表了一會對這個名字的不滿意,不過木已成舟,她絮叨一會就沒再說什麼了,又挑剔起周軒的毛病來。
「這都幾點了,這當爸的怎麼還沒來?搞科研的心還能這麼大,親生女兒在醫院,自己在家睡覺啊。」
人就是這麼有趣,周軒來的時候,萬齊枝視他為無物,嫌惡他在眼皮子底下出現礙眼,他若是沒來,那更是哪哪都不舒服,只覺得他占了便宜白撿了個女兒,她楊家吃盡了虧。
因此哪怕萬齊枝不想看見周軒,更不想她和自己女兒再有牽連,但這人真當甩手掌柜了,她也是一萬個氣不順。
楊滄低頭喝著烏雞湯,只當沒聽見她刻意的抱怨。
過一會,門開了,周軒進來。
萬齊枝陰陽了幾句,周軒像是早已習慣與麻木,自行做自己的事。幫孩子洗衣物,給孩子換尿不濕,替孩子擦洗身子,手總是不閒著,也是個眼裡很有活的爸爸。
萬齊枝卻笑了,「周軒,咱請有月嫂,你這當爸爸的,怎麼淨幹些傭人的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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