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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如悔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淚痕未乾,臉色蒼白,默了默,又繼續低頭看病程,「這邊的事情交給小王,你可以回家了。」

紀安禾有些為難,「我……我想去看看他的父母。」

梁如悔重新抬起頭,蹙眉望著她,「紀安禾,請記住你是醫生,他的父母如何不是你的責任和義務。」

頓了頓,梁如悔繼續說:「我知道你難過,但是我們全體上下對這個病例都已經盡了全力,你應該知道他能多活這一年,已經是很大的奇蹟。」

這些紀安禾何嘗不知道,可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明明早晨時他們還在說話,她本想著明天早晨再給他帶本書來,想鼓勵他繼續勇敢下去,可轉頭幾個小時後,他卻變成一副冰冷的軀殼,再也不會醒來。

「我本來以為他還可以再活的久一點,哪怕再多一個月呢……」紀安禾有些痛苦的閉了閉眼。

梁如悔看著她,神情很嚴肅,「再多活一個月,對於他來說又有多大的意義!紀安禾,你要是太閒了就現在回家把這個死亡病例做成PPT,明天過來全科討論!」

紀安禾身形顫了顫,攥緊拳頭,語氣有些生硬,「我現在沒有辦法把他當成一個冰冷的死亡病例去討論。」

「這是任務!今晚就做好發給我。」梁如悔沖她抬抬手,「走吧,別在這兒礙我的眼。」

紀安禾突然有些失望,像是對梁老師,也像是對自己,更像是對生命。她還無法分辨這種情緒,又怕自己意氣用事說出些不理智的話,沉默的點點頭,轉身離開辦公室,只是關門的力氣比平常大些。

梁如悔聽見這悶重的關門聲,無奈的嘆了口氣。

出了辦公室,紀安禾便直直的往外走,她已經打消了去看魏父魏母的念頭,此刻只想趕緊逃離這塊地方。

她就這麼徑直往前走,甚至忘了陸謹川還在等自己,出了電梯走到一樓時,看到他長身玉立,獨自站在玻璃門邊,她有些茫然的問了句,「你怎麼會在這兒?」

陸謹川蹙眉,盯著她看了半晌,「我陪著你來的。」

紀安禾這才像是醒了過來,「哦,你陪我來的。」

她繼續往前走,陸謹川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冰,手心還有未乾的汗漬。

陸謹川關切的問,「你沒事吧?」

紀安禾扯了扯唇角,「能有什麼事,我要回家做PPT。」

「做PPT?」

「魏蘇漾的死亡病例討論,梁老師說讓我今晚必須做好發給她,明天上午要進行全科討論。」紀安禾說著說著像是沒了力氣,她停下腳步,緩緩蹲在地上,「早晨的時候他還能跟我交流,還說讓我幫他還書,不過十幾個小時他就要出現在冰冷的PPT上被當做死亡病例討論……」

她伸出雙手捂住臉,先是悶著不出聲,任由眼淚浸濕自己的手指,緊接著是耐不住的小聲啜泣,最後聲音漸漸放大,哭的難過又委屈。

陸謹川默不作聲的站在一邊,任由她哭了好一會兒,等她稍稍平靜下來,緩緩蹲下身子,伸手摸摸她的頭髮,把她整個人帶到懷裡。

她這會兒很乖,像只受傷的小兔子,腦袋一動也不動的貼在他的胸前。

紀安禾平日裡性子很冷,又善於偽裝。即便是在兩人關係最親密的那幾年,也未曾在陸謹川面前流露過半分脆弱,如今面對這樣的她,陸謹川心疼又憐惜,甚至還多了幾分欣慰。

陸謹川說:「我想他在離開前一定是平靜的安詳的,受了太多的痛苦,離開是種解脫。」

紀安禾沒說話,緩緩吐了口氣。

他低聲問:「你怪梁老師?」

這個問題問到了她的心上,她在他的懷裡搖搖頭,聲音悶悶的:「我怪我自己。」

她明白梁老師,冷靜且不帶入太多個人情感,才是一名好醫生該有的素質。

「你已經盡力了,哪怕情緒失控也不是你的錯。」陸謹川溫熱的掌心來回撫著她的背,「也許回到家坐在電腦前你就想通了,冰冷的死亡病例討論正是他在這個世上價值的延續。」

他伸手抬起她的臉,用拇指拭去她眼角的余淚,她楞楞的看著他,悲慟之于震驚他的通透和體貼,「你說的對,做好後續的工作才能讓他的離去發揮更大的價值,也許老師也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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