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牧時桉小時候算是個話癆,遇見人嘴巴就停不下來,能說又會說,他其實忘了「多說多錯」這句話最開始是打哪裡聽來的,可他之後就是如此踐行的。
後來每當有人跟他搭話,跟他聊天,他都只會平平淡淡地點頭,或是回個嗯,外表雖然很重要,但人都無意識地會偏向能說會道的人,時間一長周圍人就發現了,這牧時桉孩子有點木,跟他搭話沒什麼勁兒,簡單來說就是有點花瓶,肚子裡沒貨。
在外面他如此,在家裡牧時桉也是,除了不犯錯不搗蛋,「都行」、「隨便」這種話幾乎成為他的口頭禪。
家裡無論是做什麼買什麼要什麼,一定是先緊著小輩,只不過這裡面有個誰先誰後的問題,通常情況下牧時桉的順位更高,梁若璇毫無疑問地只能排在他後面。
但如果牧時桉總是無所謂,那時間久了,長輩也會習慣性地跳過這個步驟,因為問不問都一樣,反正他也是隨便,最終優先權一定會落在梁若璇身上。
儘管這沒有實際意義上的改變她在父母心中的地位,但起碼讓她過得更舒心,委屈的時候少了許多。
代價就是捨棄牧時桉心底真實的需求,他喜歡,但不能說。
「你還挺聰明的。」駱眀昭是發自內心在感慨,同時又摻雜點心酸的意味。
畢竟小學一二年級她還頂著個雞窩頭瘋玩呢,他已經學會察言觀色去生活了。
空調溫度稍微低了點,牧時桉伸手去按遙控器調高溫度,笑說:「還行吧。」
駱眀昭被他這幅自戀樣逗笑,半晌冷靜下來又思忖著:「那你就這麼一直過到今天啊?人這麼憋是一定會被憋出毛病的的。」
牧時桉頓了一下,像是在回憶著什麼,他大概已經過了崩壞的那個階段吧。
要是說初中那會兒應該就是,他整個人像個隔著一層冰塊,那時候他幾乎一天都說不了幾句話,在班裡沒有親近的朋友,梁若璇躲著他,父母也不理解他的想法,那樣沉悶的生活幾乎是度日如年。
「其實還好,記得我那會兒說的,裝久就會習慣,人的習慣很可怕,它會改變一個人,你要是現在再讓我回到小時候那樣活潑反而也不適應,我覺得現在的我很好。」
他說完,駱眀昭罕見地沒有回應,只是默默地看向他,她似乎欲言又止。
牧時桉完全能看懂駱眀昭那副想說又不敢說的表情,無奈地戳了下她的臉:「你想說什麼就說,跟我還不好開口的?」
駱眀昭臉頰軟乎乎的,一戳陷下去一塊,她抿著唇,頂著這樣一副可愛臉說著最嚴肅認真的話:「牧時桉,你別覺得我說話直,但你好像真的被小璇困住了。」
第90章 西瓜
◎「學醫吧。」◎
為了他心底解不開的愧疚感,他的人生就仿佛在圍著梁若璇打轉,就像她困住自己是相同感覺,駱眀昭這樣想的,他們居然這麼相似。
片刻間,牧時桉腦子像是亂了套,一股滾燙又炙熱的情緒就這麼漫上來,堵著他鼻頭莫名酸澀,即便他長這麼大,幾乎從沒哭過。
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直白地點出他的心結,點破他當下所面臨的困境,愧疚變成困住他的原罪。
錯的人是他嗎?他可能有過錯誤,但這麼多年悔過的人不應該只有他一個。
即便窗外的世界再怎麼喧囂嬉鬧,這個小小的空間裡,很靜。
瞧他深邃眼眶忽然間泛起紅意,看著濕漉漉的,駱眀昭也有些慌張了,手足無措,想去給他擦眼淚,但他又沒真的落淚,只能伸手去摸摸他的頭髮:「喂,你別哭啊……」
牧時桉看她,啞聲說:「沒哭,就是心亂。」
「說起來我好像確實被困住了,我心知肚明,但想起小時候的事就覺得自己不是東西,有段時間連梁若璇打個噴嚏我都覺得是我的錯,我有時候覺得我倆就是生錯人家了,應該調換一下父母,這樣她就應該能過好點,或者別同年生,多差幾歲估計也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事。」
「你們沒有人去勸長輩嗎?」駱眀昭忽然問,「沒人跟你家爺爺奶奶聊聊這事?」
王樂萍那天說的沒錯,真正該改變的應該是源頭的長輩,一個勁撫慰心靈受傷的小孩子有什麼用,打個巴掌給個甜棗嗎?
牧時桉:「說過,也吵過,堅持不了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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