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天南地北來往商客齊聚的西市,光是東市內便有貨財二百二十行,四面立邸,四方珍奇,皆所積集,更鄰太極宮、大明宮、興慶宮等皇城宮殿,圍繞東市皆是達官顯貴的豪邸府院。
並長安官僚貴族子弟,多是弓馬嫻熟、鬥雞走狗且眠花宿柳者,逞兇鬥狠互相比試時有耳聞,還有豪族特意養了崑崙奴為驅策……
「我等職責是辦案斷案,追查真相尋出真兇,還受害者一個公道清平。」李衡聽出王令史的遲疑和顧忌,沉著平靜的語氣里有著無可撼動的昂然坦蕩。「三法司奉聖人和唐律行事,為天下執法,當正定刑書,明斷罪法,使刑不差二,法不傾邪。」
王令史和主事仵作目光燦然亮了起來,胸膛熱血沸騰……
「喏!」
曹照照仰望著眼前俊美沉著肅然的青年,心頭怦怦跳,而後馬上強迫自己轉移視線——冷靜!冷靜!美色禍人,戒之慎之!
「能以左手拉動三石弓者罕,」李衡沉吟。「據我所知,舊曆九年,皇城十六衛豹騎一千人中,卻同時有兩名弓箭手以左手能展三石弓百步穿楊而馳名……兩人,恰恰是孿生兄弟。」
王令史也想起來了,面露異色。「下官也曾耳聞過這對孿生兄弟,力大無窮,箭術過人,只是——」
李衡道:「只可惜在舊曆十年初,瀋陽王叛亂,左右虎軍、神策軍、豹騎迎戰剿敵,死傷無數,後兵部卷宗詳錄,此戰共計亡兩千六百零七人,傷三千九百八十二人,千人豹騎十中僅存一二,這兩人均在亡者名單中。」
舊曆九年,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兒了,早已湮沒在重重故紙堆中,又有幾人能一眼一念間就精準搜羅而出?
王令史和何主事難掩敬佩地看著李衡。
他語氣淡然,「精通箭術一門雙傑卻不幸慘烈犧牲……故而在閱覽昔日兵部歷年卷宗時,本官對這雙楊姓兄弟印象頗深。」
王令史對這大理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寺卿大人神交已久。
李大人出身五姓七望名門士族之首的隴西李氏,家學禮法底蘊淵博深遠,又是李氏嫡系嫡長孫,自幼熟讀詩書經綸,過目不忘聰穎機變,素有神童美譽。
他深受聖人寵信倚重,被聖人親昵喚為「吾家玉衡郎」——玉衡者,為廉貞星,乃北斗七星中最亮那顆星。
李衡大人十二歲起便被聖人帶在身邊,後任兵部員外郎,刑部侍郎……屢建奇功,自擔任大理寺卿以來,便破了十數樁陳年懸案。
大理寺卿高位九卿之一,負責執掌邦國折獄詳刑之事,以「五聽」審查案情,究其原委,用「三慮」作為複查天下可疑案件的重要原則。
五聽者:氣聽,視聽,色聽,聲聽,辭聽。
三慮者:一是複查疑難離奇案件須謹慎明辨,二是昭憐無辜以雪冤案,三是公平審問一切可疑之案。
簡而言之,想坐上大理寺卿這個位置可不容易,曾讓多少才智之士高官名臣望洋而興嘆。
可李衡大人這五年來硬生生坐穩了大理寺卿,成為大理寺上下官吏三百餘人眼中最敬服仰望的存在。
「那麼,」王令史深吸了一口氣。「初步可排除豹騎名單了。」
李衡目光落在那手印上久久,忽然對何主事問道:「餅鋪店東崔大娘背景清查得如何?」
「回大人的話,據京兆府戶籍文書所錄,胡餅鋪崔大娘乃鮮卑人氏,十五年前遷至長安,以番胡內附入籍,上戶丁稅錢十文。」何主事取出文書和訪查卷冊,躬身應答道。「坊正也說,崔大娘攜香料一箱,購入這間鋪面,經營胡餅為生。」
「十五年……」李衡眼神幽微深邃。
曹照照想了想,還是忍不住了。「香料一箱,價值不下千金,崔大娘能擁有這樣的身家,卻賣了十五年的胡餅?每日只甘於賺這點子蠅頭小利?她總不可能興趣就是賣胡餅吧?」
如果是她,光買下這鋪面租賃給旁的商家,當個包租婆,一年就能賺進比辛辛苦苦賣上十年胡餅還多的財帛,幹嘛還要天天忍受揉面制餅在火爐旁揮汗之苦?
……好吧,她承認她的人生理想就是當一條鹹魚。
王令史也對曹照照有些許另眼相看,「曹司直之疑有道理。」
「哪裡哪裡。」她謙遜連連。「下官也不過問出了大家的疑惑罷了。」
李衡嘴角微微上揚。「那麼以你之見,崔大娘所圖為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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