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他沒有敲門，徑直推開那扇門，嚇得坐在裡面吃晚飯的周牧一哆嗦。

忽略周牧臉上的驚恐和無奈，戚蕭揚直奔主題：「沈澤安怎麼樣了？現在在哪裡？」

「別急別急。」周牧連連後退，咽下嘴裡的米飯，「他沒事了，在病房休息。」

聽到這個回答，戚蕭揚緊皺的眉頭才漸漸舒展開。卸下緊繃，深呼吸一口氣，坐在了面診病人坐的椅子上。

「什麼情況？」收拾好情緒，戚蕭揚抬眼問道。

周牧把吃完的包裝放進垃圾袋裡，打上一個結，利落地調出電腦上的數據。

「我們一開始以為是治療腺體的藥物再次產生了副作用，但送來之後進行檢查，發現不是。」周牧側過頭，看著戚蕭揚。

隨後一字一句地說：「是他對你的Alpha信息素，出現了排異。」

平靜的話語傳入耳朵里，戚蕭揚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他聽見身體裡傳來了某種東西碎裂的聲音。

「對我的Alpha信息素……？」他大腦一片空白，嗡嗡作響。

「對。」周牧點頭，「這個結果其實是有點匪夷所思的，所以，我們剛剛做了個小實驗。」

戚蕭揚瞳孔微微收縮，看著周牧起身，走到一旁拿起三個留樣品，上面貼著三個白色標籤。

一個寫著大吉嶺茶香，另外兩個則分別是杉樹和松樹。

「大吉嶺茶香是從沈澤安身上提取的Omega信息素，另外兩個是用作樣本的Alpha信息素。因為和你的雪松味信息素差不多，都屬於常綠喬木。」

戚蕭揚盯著看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這番話是什麼意思，直接問：「實驗結果呢？」

「均沒有任何問題。他會受另外兩個樣本的影響。」周牧把重音放在「任何問題」四個字上，提醒戚蕭揚這個答案的重要性。

耳朵里傳來持續不斷的耳鳴聲，戚蕭揚知道這個檢查結果意味著什麼。

既然是腺體異常，那就代表患者極大可能是對同個科目、相似類別的信息素都產生異常。

但沈澤安對同屬常綠喬木的信息素沒有排異，那就意味著，不是信息素的問題。

突然之間，戚蕭揚從怔愣之中驚醒，他掏出手機，把在黑市拍的那個Omega的腺體拿給周牧看。

周牧接過手機，皺著眉頭仔細端詳，得出結論：「這肯定是被抓去做實驗了。」

「這個針孔痕跡……應該是注射藥物留下的。其實我覺得，沈澤安腺體上的那個，也像是注射藥物留下的痕跡。不然，沒有辦法解釋，為什麼他只無法被你標記、只對你產生排異。」

戚蕭揚無力地倒在椅背上，頭仰著望向天花板，腦海中只剩一團亂麻。

「所以……沈澤安騙我了，是嗎？」

無力感像突如其來的寒潮，把戚蕭揚從頭到尾都吞噬進去，冷得連骨頭都在隱隱作痛。

他不敢相信，為什麼每次都會在變得越來越好的時候，命運都會重新把他推向那個痛苦的境地。

循環往復，像一段反覆反映的電影片段。

沒有想到繞了那麼大一個圈子，最終又回到原點。沈澤安有沒有撒謊，腺體究竟出了什麼問題，治療方向又該怎麼走。

所有人都被困進寂寥的寒冬，不得進，不得退。

他眨眨乾澀的眼睛，像個迷路的小孩一樣，啞著嗓子問道：「那接下來，怎麼辦？」

周牧只是垂著頭，沒有給予回答。

半晌後，他試探著說：「我們會繼續研發，只不過，在副作用和藥效方面不能保證。其實如果你們願意的話，目前最好的辦法，那就是讓我們切出一部分他的Omega腺體，用來做研究，再針對性地製藥。」

「你的計劃真令我感動，如果長腦子了的話。」戚蕭揚立刻抬起頭，眼底陰鷙憤怒，緊繃著臉龐。

Omega腺體脆弱、難以恢復。切出一部分腺體，無法想像過後要經歷多少痛苦。

「我就提個意見，也沒真叫你們採納啊。」周牧被眼前標記不到老婆的Alpha弄得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只能窩囊地開口安撫。

長久地沉默過後，戚蕭揚拖著沉重的步伐起身，思緒混亂而繁雜，輕聲說：「算了。」

「等，等等。」周牧眼眸中閃過一瞬的驚愕，下意識跟著他走了兩步，「這就算了？」

「你都為他進黑市調查了。」

戚蕭揚站在門邊，手搭在門把手上，微微側過臉，「我進黑市，並不是單單為了沈澤安的腺體。我還是會繼續調查，繼續在這條路上走到真相水落石出的那天的。只是……」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沒有任何存在，是可以困住沈澤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