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淮?」
周玉冷不丁地在身後喊了聲。
歲淮僵住身子,慢騰騰地轉過身,「……表姑姑。」
「你剛在樓上幹什麼呢,也不下來陪弟弟妹妹玩,見人就躲著。」周玉手指掛著水珠,像是剛從衛生間裡出來。聞到歲淮身上那股榴槤味兒,她擰了擰眉,再溫柔的眉眼也藏不住嫌棄和排斥,其實不明顯,轉瞬而逝。
這種眼神歲淮很熟悉,第一年去周家老宅吃年夜飯的時候在就看見過,後來的每一年都能在周家人眼睛裡看見。
像看一個盯著血包吸血的寄生蟲。
像看一隻混進米倉里的陰溝老鼠。
年幼時她尚且不懂,後來長大了,在看懂那是一種「嫌惡排斥」的眼神之後,也就是在那一刻,歲淮明白自己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外人。
周盛巡和鍾晴疼愛她。
周聿白寵著她。
但改變不了歲淮是一個外人的事實。
歲淮抿著唇喝水,不發一言。
周玉牽著兩個小孩兒離開了,走前在門外跟周聿白交代:「開學前記得跟爸爸媽媽回老宅看看,你爺爺很想你。」
「好。」
「你一個人去也是可以的。」
周玉以這十個字作為叮囑的終點。
周聿白回來的時候,歲淮坐在沙發上發呆,弓著背,把自己的雙腿縮進寬大的T恤里,縮的像個蝸牛。
「在想什麼。」他問。
「沒有。」
「不開心?」周聿白總是能第一時間察覺出歲淮的狀態,讓她無處遁形。
歲淮覺得自己像是一杯反覆燒開沸騰,然後又冷卻的開水。就像她對周聿白這個人一樣,永遠都是矛盾的。
她希望周聿白真的是她親哥哥,這樣在那種眼神看過來的時候,她可以很有底氣地挺直腰:我也是周家人。
可是她喜歡周聿白,又無時無刻不在慶幸:還好,還好,你不是我哥哥,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歲淮放任自己倒在周聿白的肩膀上,「烤榴槤我給你留了一半,在我房裡,你要吃自己去拿。」
「這麼體貼?」
「愛吃吃,不吃算了!」
周聿白揉了揉歲淮的腦袋,「突然想起來件事兒,離開學只有十天了,某些人是不是暑假作業還沒寫完?」
歲淮蹭地一下從周聿白肩膀上彈起來,「期末那會兒老班是不是說開學要檢查?」
「嗯。」
歲淮震驚於周聿白的鎮定,「你寫完了嗎?語數外理綜六門,一百多張卷子,你全寫完了???」
「昂,」周聿白懶洋洋地往後靠,翹著二郎腿,笑得邪性,「爺勤奮,半個月前就寫完了。」
晴天霹靂。
歲淮:「你什麼時候偷偷寫的,晚上?」
「差不多。」
「靠混蛋啊,我以為你在跟余偉程清池他倆打遊戲,沒想到你偷偷開小灶學習。我就知道你們學霸詭計多端。」
周聿白扯了扯嘴角,笑得冷淡:「明天開始寫你的暑假作業,晚上十點前我要檢查,寫不完……」
「怎樣?」
「揍你。」
「……」
-
周聿白在學習上對歲淮向來說一不二,聊起暑假作業後的幾分鐘,就給歲淮制定了十天的作業補救計劃。歲淮理綜不好,放假前還算兢兢業業的寫完
了,剩下的三大科她成績還算可以,就得過且過,拖拖拉拉到現在還沒寫完。
數了數也有將近三十張卷子,歲淮得一天寫四張。
說實話,歲淮不笨,但也算不上聰明大學霸那掛,成績一直中等偏上。真不是她不認真和懶,是上限就在那裡。就她現在的水平來說,高考應該也能考個560,超個一本線四十分左右。其實在別的省份,歲淮理科成績還真算不錯,211肯定沒跑,但沒辦法,安懷市所在的省份是高考大省,每一階段的分數線都很高。她學的理科還算好了,近兩年學文科的學生才是倒了大霉,去年光是文科本科線就有五百幾十來分,一本線更是逼近五百七。
歲淮做卷子喜歡憑手感,尤其是語文前面的選擇題,周聿白給她制定計劃的這晚她就開始刷語文的模擬卷。刷完一整張,除去作文,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多。
仲夏夜的蟬鳴,吱吱地叫著。
歲淮路過周聿白的房間,一片漆黑,對面的書房倒是亮著一盞昏黃的暖燈。
躡手躡腳地打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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