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賣部的老闆放下卷閘門,隨著店門關閉和人的離開,最後一絲喧鬧也沒了。歲淮仍被風雨吹著,眼睛認真盯著手裡的煙,小心翼翼地抽了一口,煙進口的剎那,一股刺極的辣味直衝腦門,嗆得她彎腰咳嗽,肺都要給咳出來。
她固執地重抽了一口。
四肢也跟著煙霧的刺激緊繃,渾身血液倒灌,所謂的煩惱消散並沒有。抽菸喝酒能忘記煩惱果然是個騙局,她絲毫沒有因為作出出格的事情而覺得放鬆,覺得有過片刻的解脫。所以她毫不猶豫地把煙扔了,這大概是她十幾年來最闊氣的一次了,剛買就扔。
她孤身朝校門走。
剛停住片刻的凍雨又開始下,跟她作對似的,歲淮腳步未停,慢慢地走著。
忽然,一柄白色透明的傘遮過頭頂,擋住風雨。
傘面被雨珠和雪粒砸的嘩啦啦響。
漫天都在飛著雨絲,世界都是嘈雜的雨聲,空氣中泛著潮濕的雨霉味和未散開的薄荷香菸味。就在這樣一個算不得浪漫和唯美的環境裡,歲淮後知後覺地轉過頭,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隔著朦朦朧朧的雨幕,看清了身後為她撐傘的人。
「程清池。」歲淮念出他的名字。
「你沒事吧?」他說。
歲淮搖搖頭。
「周聿白呢?」
「我讓他先走了。」
「一起吧。」
程清池單手撐著傘,冒著急雨,與歲淮並肩去了校門口。
「謝謝你的傘。」她道謝,而後試探道,「你好像有點著急?」
「我媽媽在醫院。」
歲淮急了:「那你快去啊!你不用管我的,真的,一會兒司機就來接我了。」
程清池沒說話,把傘給了歲淮,朝她點了下頭示意再見便衝進了雨中。
風雨中,身形清瘦的少年被打濕的徹底,尚且不寬厚的肩背卻早早抗住了一切,身上洗的泛白的衣鞋卻擋不住他的氣質,鋒芒初露,清冷澄澈。
漫天凍雨還是一片廢墟,卻不及他半分的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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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分隊發現周聿白和歲淮的不對勁,是在體育課那天。
歲淮接連幾天都沉默,上課下課除了刷題就是背書,余偉說她魔怔了,章盈說那是學習精神難能可貴。到了下課前幾分鐘,余偉丟了幾個紙團過去,裡面寫著話,歲淮只瞥了眼,抬手掃到一邊,繼續刷題,這無視的態度給余偉氣夠嗆,下課鈴一響,蹭的一下躥到歲淮旁邊,「過分了啊,都不理我,小心我跟盈盈告狀。」
「去。」
「……」
余偉心想懶得跟你計較,直接說:「你待會兒問聿哥借下答題卡,我訂正完就給他。」
「你沒嘴,自己不會去?」
「嘖,我跟盈盈去食堂買水果撈,晚了又得排老長的隊。」說完,余偉跟章盈風風火火地下了樓。
歲淮坐在位置上,良久,才起身去教室靠里的第一排,停下。
頭頂的光線被遮住,正在做題的程清池停下筆,仰頭看,歲淮就站在前面,像是來找周聿白,他重新低下頭做題。只是下一瞬,便聽到歲淮喊了聲他的名字:「程清池。」
他錯愕地抬眼。
「理綜答題卡可以借我一下嗎?」
「……好。」他抽出答題卡,折成對半,尖角那邊對著自己,遞了過去。
歲淮朝他笑著說聲「謝謝」,頭也不回地走了。
而旁邊的周聿白,自始至終沒抬一下頭,手指點著手機上的小遊戲玩,在那不緊不慢地打地鼠,捶爆一個,又捶爆一個。
程清池:「你們吵架了。」
肯定的、陳述的語氣。
周聿白一秒打了五個地鼠。
「她好像在生你的氣。」
周聿白冷呵了聲,一群地鼠被他完爆,收了手機,用一角牴著自己的胸膛,點了點,嗓音平平:「知道這兒什麼感覺嗎?」
程清池看著他。
周聿白:「被她氣得肝疼。」
良久,程清池來了句冷幽默:「肝不在那兒,那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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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的體育課,體育老師要求集合後男女各跑三圈,跑完才能自由活動。
操場上,歲淮在前,戴著藍牙耳機,腳下生風。周聿白在後,跑了幾圈後停下來,走到操場邊撈起籃球往外走,兩人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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