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塵沉默了一下，抓住了他的手。

「不，如果你回去了，很有可能你再出來的時候，就和我們不在一個世界了。」

楊青雲一愣。

「遊戲就是這樣，你可以理解為這是表里世界，我們現在出來的是一個世界，你再出來的時候就不一定去這個地方了。」

楊青雲明白了，他看了一眼一望無際的海洋，感受到了一絲絕望。

「可我們怎麼出去呢？」

「還是說……要一起回去？」

沈輕塵看著浪花不斷的拍打在礁石上，有海水會濺上來。

海腥味很重，她其實不喜歡海。

她似乎也有一點深海恐懼症，至少在去海洋館的時候，她會感覺到窒息和壓迫。

只是如果身邊有人的話，她能夠好很多。

她恐懼的可能不是海洋，而是自己一個人在無盡的水中不斷的掙扎，直至窒息而亡。

沈輕塵靜靜的看著這片海，知道這片海是從哪兒來的了。

「你願意和我一起下去嗎？」沈輕塵忽然問道。

她沒有看楊青雲，仍然看著海水。

楊青雲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看向小花。

「孩子怎麼辦？」

沈輕塵看向小花。

她一直會稱呼她小花，只有在和小花交流，以及和楊青雲對線的時候才喊她傻蛋。

因為這是她的女兒和妹妹的結合。

「你說人的存在，是因為靈魂意識還是因為肉體呢？」

沈輕塵沒有回答楊青雲的問題，而是問了一個新的問題。

楊青雲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給了她自己的回答。

「是意識和記憶。」

「靈魂可以磨滅，肉體可以損壞，但曾經存在過的意識和記憶，是一個人來到這個世上最大的痕跡。」

沈輕塵眼裡泛起淚。

小花下意識伸出手去幫她擦淚，被她重新攬進懷裡。

「是啊……所以，我們一起。」

無論她的猜測是否是真的，她想去賭一把，但這一次她想和自己的家人一起。

她們是符號也好是真實也好，她想和他們同生共死。

但她不想再回到瘋人院裡。

那裡固然是安全的，但是是絕望的，那裡，要她承認她是沈招娣，可她不是沈招娣！

「好。」楊青雲伸手將她們兩人都抱在懷裡。

「我們一起。」

「輕塵。」

這是楊青雲在這個副本里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喊沈輕塵的名字。

「從你告訴我，你喜歡人生如輕塵棲弱草那句話時，我就有一句話想跟你說。」

「縱然輕塵棲弱草，可若能乘風而起，亦可扶搖直上青雲。」

「我一直很為你驕傲，因為你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優秀，沈招娣也是你的名字，那是你的過去，她沒有什麼該被嫌棄的，因為沒有沈招娣，也沒有沈輕塵。」

沈輕塵身體一顫。

她看向楊青雲，他們離得很近，可以看到彼此眼中的自己。

「你是我此生摯愛，無論你叫什麼，無論你的過去。」

楊青雲輕輕吻在她的額間。

「無論此番前路是生是死，你我風雨同舟。」

「只要你想做的，我都可以陪你一起，不問未來，只問當下，你、我、月兮，我們一起！」

沈輕塵一隻手按著楊月兮，不讓她抬頭看到，而後抬頭輕輕吻住了楊青雲。

不問前路風雨與否，只問今朝同行大道。

就算這註定是一望無際游不到邊界的大海，他們都會是彼此的錨。

許久，兩人分開。

沈輕塵輕柔的摸著楊月兮。

「爸爸媽媽可能要帶你一起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月兮，你願意嗎？」

楊月兮看著他們，她忽然閉上了眼睛。

在沈輕塵有些愕然的注視下，楊月兮的身體逐漸縮小，先是變成了沈帶娣的樣子，然後又逐漸的縮小，變成嬰孩，又繼續縮小，化成流光，進到了她的腹中。

沈輕塵下意識伸手去摸。

她突然意識到，在這個副本里，自己和楊青雲的年齡只是剛相識，還沒有結婚，更不該有孩子。

不知為何，她忽然抱著楊青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