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方內部的鬥爭他很清楚,可這一天的到來未免太快。
陸征走進浴室,將淋噴頭開到最大。為了防止車輛困在冰原上沒油,他一路都沒開制暖設備,極寒的氣溫讓身體冷到麻木,太陽穴隱隱作痛。溫熱的水流嘩嘩衝著,過了好一會兒,被凍僵的身體才漸漸暖和起來,頭腦也越發清晰。
李雲峰在軍部聲望很高,平日裡處事周全,樹敵並不多,況且還有一兩年就要退了。就算政見不同,應該也不至於被下死手。主站派要掌控特戰組,把TW變成對外擴張的刀鋒,要除掉的目標還是他自己。
想通了這些,陸征反倒安心一些。但是他們二人被軟禁的消息估計瞞不了多久,TW裡面個個是人精,他現在最擔心的,是組裡其他隊員貿然出頭。
這場權變發生的太過突然,一切都只是猜想,他必須掌握更多信息。
剛過5點半,晚飯就被送了進來,土豆、蔬菜湯和培根盛放在不鏽鋼餐具中,一樣不少,甚至還有水果,待遇一如往常。可陸征以沒有胃口為由,只耽了一眼就讓人端走了。
不出所料,二十分鐘後,保健醫生聞訊而來。
「陸中校,聽說您沒用晚飯,是有哪裡不舒服嗎?」年輕的醫生一邊用耳溫槍測試他的體溫,一邊細心詢問。
「還好,也沒什麼不舒服,可能回來路上有點受涼。」陸征姿勢放鬆地坐在扶椅里,語氣平和。
「受涼會誘發您的胃病,導致食慾不佳。這樣吧,我通知他們送些小米粥來,這幾日改成清淡飲食。」
「胃病?」陸征微垂著的眼帘忽然一抬,「你知道我的醫療記錄?你是軍部的醫生?叫什麼名字?」
「我叫任秋。」那醫生道:「我原本是醫院裡的,不久前才調到軍部,來之前看過您的就醫資料。」
「在哪個科室,認識陳曉意和方聞謙嗎?」陸征揉了揉睏倦的眉心,隨意聊了起來。
「哦,我在綜合值班室,陳醫生我認識,您說的方醫生我還沒見過。」 任秋笑道:「我才來幾天而已,很多人都不熟。」
「我前段時間都在外面,好久沒回來了。今年的冬天尤其寒冷,衛城那邊供暖不足,凍死了不少人,主城這兒一切都還好吧?」
「嗯」,任秋點點頭,「所幸這邊能源儲備還夠,只偶爾斷過兩三次電,很快就搶修好了,沒造成大規模災難。」
「隊裡那些小年輕我倒不擔心,只是李隊年紀大了心腦血管一直不好,這麼冷的天沒有發病吧?」陸征面露擔心,「他性子犟,平時哪裡不舒服也不肯跟人說,都自己硬扛著。」
「這我就不知道了,應該沒事吧,我還沒見過他。」 任秋安慰道。
陸征淡然一笑:「那就好。我這兒沒什麼事了,急診室工作忙,你也早些回去吧。」
「不打緊」,任秋連忙解釋:「我暫時也不回急診室了。長官讓我這段時間專門負責您的健康問題。」他指指屋外的值班室,「我這幾天就住在這兒,等確保您安全無恙後再回去。」
「那實在是麻煩你了,任醫生。」
大門闔上之後,陸征嘴角的笑意漸淡。這個小醫生看來倒是真不知情,但是因為與他接觸,也被圈禁起來了。
從剛才那番對話中,他幾乎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李雲峰也被禁閉了。別人或許不知道,但陸征對他的生活習慣清楚得很,李雲峰長年有高血壓,冷天發作更甚,所以這位老長官每天都有散步去去醫務室量血壓的習慣。
任秋既然在綜合值班室,不可能一連幾日都沒見過李雲峰,而且方聞謙他也沒見過,那可是李老最信任的醫生。陳曉意根基不深,在軍部醫務所並不起眼,沒有人動她很正常。
先前種種猜測在腦中逐一落地,陸征知道,一旦李雲峰和他被拉下,那麼現在掌握特戰組的人一定是周副司令的侄子周令辰。
這小子實力不俗,不過還欠火候,要在隊裡完全服眾不是易事,恐怕他的叔父會在隊裡來一番大清洗。
陸征深灰色的眼瞳里釀起一抹鋒利的寒意。特戰組可不是軟柿子,多年來出生入死的情誼豈是說散就散,清洗來得越是厲害,反抗就會越發激烈。
周令辰才25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和他善於玩陰謀權術的叔父不同,天真、愚蠢、熱情、友誼、衝動…這些年輕人的特質還在他的血管里流淌著。與他同為隊友,陸征對這一點看得再清楚不過。
他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放手一試!
既然對方的最終目標是取代他,那就都是可以談的,眼下只要能保住李雲峰,將來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如果實在不行,他也願意捨棄自己,換恩師自由。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尋一個避開監視,私下說服周令辰的機會。
陸征強壓下心頭的焦躁,這事急不得,必須耐心等待合適的時機。要等到隊裡的人漸漸生疑,讓周令辰自覺難以掌控局面,等到疫病的潛伏期過去,能放心來見自己。
陸征離開衛城已經有十二個小時了,不知道白榆、周舟怎麼樣了,究竟有沒有度過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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