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眉心緊鎖,心跟著緊緊揪起,不自覺的慢慢放柔手上動作,壓制著小皇帝翻滾的身子不讓他亂動。
小皇帝的箭傷在左肩,太傅隨手褪下外面的黃袍,眼見裡衣也有些凌亂不堪,太傅想也沒想就撕開了小皇帝的裡衣……
魏承勐在外等了半天,等到太傅終於開門走出,只見男人渾身狼狽,面色肅殺。
「太傅,您受傷了?」魏承勐猛然心驚,趕緊上前一步。
「老二在哪?讓他馬上來見我!」
「邵將軍不是去了寧遠……」
「不管在哪,派人去找!」太傅面色鐵青。
眼前這個男人已經很久沒有動怒了,若說先前還只是懷疑,待親眼瞧過那支箭頭,趙北川已經確信無疑。
不等魏承勐急忙派人去尋,邵罡就自己出現了,數九寒冬,別苑裡滴水成冰,男人光裸著上身,背負荊杖,一步一步走到太傅跟前,直直的跪了下去。
明知不該,可是看著眼前男人壯碩黝黑的胸膛,太傅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個正在受苦受難的小皇帝。
說實話,太傅幾時見過女兒家的身子,撕開裡衣就見著小皇帝胸前纏著一圈圈奇怪的白紗,疑惑的解開一圈後,男人突然就頓住了。
若隱若現的白紗,玲瓏有致的曲線,異於常人的白皙,見慣了男人粗獷豪放的身體,太傅猶豫了一瞬,如遇雷擊般的突然開了竅。
「屬下自知有罪,要殺要剮,絕無怨言!」,邵罡坦坦蕩蕩,毫無推脫之意。
「你可知自己在幹什麼?」濃黑的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緒,太傅只問,「圍獵前你曾主動請纓到別苑安營紮寨,這麼多人埋伏在別苑,你竟然毫不知情?」
「太傅恕罪,屬下確實早已探得」,邵罡咬了牙一鼓作氣道,「誰人不知韓王早有謀反之意,不然也不會光明正大將大軍駐守在城外百里處,此次皇上出行,就算出現意外,眾人也只會猜測韓王圖謀不軌,如此一來,太傅可名正言順剿滅韓王一派,如此良機,錯過實為可惜,屬下只想為太傅分擔一二……」
邵罡是個直腸子,向來以太傅為尊,在他心底唯有太傅這樣偉岸不凡的大英雄才配得上那獨一無二的皇位,縱使形勢所逼,可對於太傅屈居那黃口小兒之下一事始終耿耿於懷,從那以後就一門心思只想替太傅肅清障礙,早日完成大業。
誰料太傅與那小兒相處不過幾日,竟如同蠱惑一般,行事古怪,還多有偏袒,邵罡左思右想,越發覺得那小兒實在留不得,絕不能讓那禍害耽誤了太傅的千秋偉業。
「邵罡,你逾越了!」太傅面色陰鬱,厲聲呵斥。
「一人做事一人當,只怪屬下行事魯莽,險些連累太傅,臣罪該萬死!」
「我看邵將軍也是一片好心,太傅您……」
「邵罡發瘋,你也跟著昏了頭?」事到如今,他竟毫無悔改之心,太傅隱隱動怒,「你可曾想過頻繁廢帝帶來的後果,朝廷的動盪,百姓的信賴需要多久去重整旗鼓,你有沒有想過稍有差池便會前功盡棄?你,實在是讓我太失望了!」
太傅拂袖轉身,「京城你是回不去了,看著兄弟一場的份上,你自己主動交出軍印,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後一點體面,從今以後你不在可踏入京城半步,你走吧!」
太傅決定的事從不會輕易改變,邵罡紅著眼重重的磕了三個頭,看了看太傅,爬起來轉身出了別苑。
身後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太傅轉身看了看魏相,「求情的話承勐就不用開口!你有時間不妨去查查這段時間哪些人和老二接觸了!」
「太傅懷疑將軍生了異心?」
「老二從前不是那冒進之人,今日之事我擔心背後有人故生事端,先查查那州姬酒樓,我記得前段時間老二頻繁出入那裡,我倒要看看這京城裡還有哪些妖魔鬼怪!」
「那好,我這便派人去查!」
雖然邵將軍計謀倉促,可是魏承勐轉念一想,也是另有打算,「現在小皇帝已然受傷了,若是有人趁機深究,必定不遺餘力查出邵將軍進而嫁禍太傅大人您,到時候形勢可不容樂觀,不如眼下乾脆放出消息,直說皇上遭人刺殺身亡,到時候國不可一日無君,趁著各地藩王齊聚,可順勢推選新帝,按照太傅目前的聲望,定可名正言順,取而代之……」
想當初扶持小皇帝也是形勢所逼,眼下機會猝不及防的就這樣擺在了眼前,順水推舟的事。
別苑裡靜悄悄的,一切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一向果決利落的太傅久久不語,男人陡然想到了那個臉色蒼白的小皇帝。
理智告訴他,魏相說的都對,可是真要走到那一步,小皇帝還有活路嗎?剛從刺客手裡搶半條命的小人兒,轉眼就要死在自己手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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