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做飯，你這樣已經算很好了」，寡言的趙北川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我第一次煮粥，還以為鍋要爆炸了……」

「為什麼？」唐嘉人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趙北川第一次是煮的是半鍋的米粥，老一輩流傳下來的方法，說是在鍋里蓋一個碗，可以防止沸騰的米粥溢出來，趙北川就照葫蘆畫瓢放了一個碗進去。

誰知道鍋開以後那碗在鍋里七上八下，一刻不得安生，活像孫悟空進了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趙北川當時年紀小又不懂事，結果那一頓飯他真的是燒的惴惴不安，提心弔膽，現在想來依然記憶猶新。

「沒想到你小時候那麼笨！」十幾歲的小姑娘笑的天真爛漫，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男人勾唇笑了笑，深邃的眉眼彎彎。

兩人的相處漸入佳境，說來也奇怪，趙北川明明不喜與人親近，可是每每面對她的時候，冷硬如鐵的心總會變得異常柔軟，見不得她受委屈，見不得她不開心，更見不得她受苦受累……

因為趙北川的幫忙，對於別人勞心勞力的下鄉生活，對唐嘉人來說就像是度假，日子一天天過去，兩人不管是幹活還是生活日漸默契。

眼見著唐嘉人過的順心順意，這天，趙北川上工路上就被夏梅給攔住了。

「我好心提醒你，就算你再怎麼費心費力的討好人家，她也不會領你的情，唐嘉人不過是在利用你罷了，這是她一貫的伎倆，以前在學校她就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總是哄得男人團團轉，我勸你還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男人沉著臉像是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麼，嘴角笑容冷漠譏誚，冷淡的一眼就像是看什麼牲畜一樣，「她沒有哄我，我也樂意！」

害了紅眼病的夏梅到處瞎竄上跳，哪料人家根本就不搭理她，沒人知道她心裡恨得牙痒痒，眼紅的她開始只是羨慕唐嘉人的好命，到最後乾脆也動起了歪腦筋，開始和生產隊裡的青壯小伙子眉來眼去。

沒過多久她還真勾搭上了一個，對她來說出賣色/相比出賣體力容易多了，她以為上鉤的男人會任由她搓圓壓扁，可是沒想到一來二去反而是她自己先搭進去了，很快就被隊裡的男人上下其手得了去。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腳，最近夏梅一直覺得身體不舒服，本想晚上回來在去醫務室看看，沒想到在上工路上就突然昏厥了，伴隨的是身下大出血。

有經驗的婦人看的心裡直泛嘀咕，這位女同志的情形怎麼看都像是流產了？隊上的醫生只看了一眼就神色大變，「隊長，還是趕緊送城裡的醫院吧，咱們這條件不夠，弄不好就是一屍兩命！」

出了這樣的荒唐事，整個生產隊自然議論紛紛，等到唐嘉人知道的時候夏梅已經被送到城裡的醫院去搶救了。

「平日裡你和夏梅最要好，隊上的意思是讓你過去照顧她幾天」，第二天指導員陸青松從醫院趕回來，一日未合眼再加上來回奔波讓他看上去有些頹廢。

「她人怎麼樣了？」

「人還沒醒過來，不過已經沒事了，我們已經通知了她父母正在趕過來，我還有些事要和村長商議一下，你要是去的話我讓人送你過去！」

「好，我去！」

雖然有過不愉快，可是人畢竟躺在醫院裡，念在曾經的情分上，唐嘉人也是義不容辭的要去照顧她的。

「等一下」，陸青松看起來有些猶豫，遲疑的走了幾步，斟酌了一會才慢慢開口，「醫生說是宮外孕，手術情況太兇險，以後夏梅同志恐怕都不會懷孕了，所以情緒可能會比較激動，辛苦你多注意……」

怎麼會這樣？

唐嘉人沒想到事情比她想像的更複雜，因為夏梅犯錯在先，可是這個孩子已經沒有了，沒想到對她的懲罰遠沒有結束，一輩子做不了母親，在這個傳宗接代大過天的年代，夏梅這一輩子怕是要毀了。

實在是事情太過突然，唐嘉人受到的衝擊一波接一波，沒有消化的她免不了心事重重，所以沒有注意到趙北川不舍的表情。

「這個袋子裡我給你裝了點吃的，你不要光顧著照顧別人，自己也要照顧好自己……」，真不知道他們指導員是怎麼想的，她一個小姑娘自己還照顧不好自己，怎麼放心讓她去照顧別人。

趙北川哪裡知道陸青松已經忙的焦頭爛額了，雖然大家私下議論紛紛，可是到底沒有擺在檯面上，所以大家就都揣著明白裝糊塗，到底還是留了一層遮羞布。

唐嘉人不在的第一天趙北川就渾身不自在，回到家總感覺心裡空蕩蕩的，幹活的時候也總是習慣性的去搜羅她的身影，心裡總是沒著沒落的。

第二天趙北川特意起了個大早去深山老林里捕了幾隻野味回來，菜櫥里又零零碎碎囤了幾種稀罕的糕點，趙北川自己捨不得吃，滿懷希望的等她回來，給她個驚喜。

第三天野味已經沒有剛開始那麼活蹦亂跳了，唐嘉人以前就說過這些野味死了肉就不好吃了，不知怎麼的，趙北川總是清楚的記著她說的每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