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帶鐐銬的女人,在鴉雀無聲的法院中,安靜等著棰落。
「案犯尚清因防衛過當,判處三年有期徒刑。」
宋識因案。
因案情複雜,牽連廣,另行審理。
六名少女曾因他的施捨、圈養而誤入歧途,其中一名更成功成為了頤慶市某高官情婦。案件調查至深處,牽起蘿蔔帶出泥,地攤小報連寫了五天頭條,逐漸演變成那一年震動頤慶的都市野史傳說。
「宋識因的手段很一致,找到那種看上去很無辜可憐的女孩,最好是監護人不在的孤女,價值觀也沒有怎麼形成。他會以非常溫柔寬厚成功的成年人形象,讓自己逐步取得對方的信任,形成事實上的監護權,切斷女孩們的社交關係,讓他們成為對社會惶恐、對長大很不安,只信任他、依賴他的心理,形成事實上的孤島,再被宋識因輸送給他需要建立維繫的高官或商人身邊。這樣一來,他們的陣營就穩固了。」
經手此案的民警陪著少薇走進看守所。
「對了,」他頓了頓,「他沒有女兒,也沒有成家。他有一張結婚照,但是合成的,對方已經跟別人結婚且育有一女。」
探監室被陽光照得很亮,是個好天氣。
尚清剃了很短的頭髮,穿著條紋衣。
「外婆怎麼樣?」
「好。」
「你呢?」
「也好。」
尚清頓了頓,壓低聲音:「梁閱呢?」
少薇握著聽筒,耳廓被壓得很疼、很疼。
「都好,模擬考成績出來了,他還是年級第三。」
「都不來看我。」尚清笑了笑,吸吸鼻子。
「你讓他帶上他的高考成績來探視我,行嗎?」
少薇也跟著她笑,眼淚清澈地流下。
「別哭呀。三年,蠻好了呀。」
少薇的嘴唇動了數番。
動了數番,才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姐——」
尚清一愣,隔著玻璃看著她純白美麗的面龐。
「我欠你的一千三百塊,還沒有還……」
「不用還了呀,要麼我出來,你按利息給我!」她嬉皮笑臉。
眼淚流到了唇縫中,很苦,很咸。
少薇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姐——尚清姐——是我連累你——你是代我——你是代我——」
「噓!你別胡說八道!」尚清正色,「對了,你呢?考得怎麼樣?」
事情發生的那個秋天,她就在陳寧霄的安排下轉學前往山東,帶著外婆和四年前的一封信,那上面有她媽媽最後的通信地址。
濟南市的大明湖上,殘荷接天,蓮隨舟動。
北方的降溫來得很早。才十月份,她已經要穿一件厚外套了,泛舟後,她又和陳寧霄去爬泰山。
在南天門的閣中,名字她也忘了,她跪下,虔誠地許了個願。
出來時風雪悄然而至,真是過早,過早,摧花摧草。
「才十月份呀。」少薇伸出手來,接了一絲雪籽。
「山下應該是天晴的。」身邊的男人說。
「小心地滑。」
他哼笑一息:「顧好你自己。」
這樣慢慢地走到纜車站,從頂端絲滑地滑下,萬籟俱靜,滿目蒼翠。
「許了什麼願?」
「可多了。」
「別貪心。」
「我會來還願的呀。」少薇認真地說。
「那你得爬多少趟?」
透明的玻璃艙外,磅礴的山脈,曾經是帝王封禪之所。
一定很靈吧?
少薇的視線很慢地掃過身邊男人的眉心,鼻尖,唇瓣與喉結,又在他目光轉回來前,將眼神及時地藏好。
一願外婆長命百歲。
二願尚清減刑成功。
三願梁閱高考順利。
四願,陳寧霄一生順遂。
「你別管我爬多少趟,反正有一趟,我巴不得七老八十了再來爬。」
其實她還是總做夢。
濟南,人生地不熟,她夢裡反覆不安,一時夢到陳佳威死了,一時夢到她殺了宋識因,一時夢到自己回到了那個大霧茫茫的早晨,同學們沒有瞳孔的雙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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