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好他進來時反手栓上了門,顧長寧被困在外頭,敲門道:「窈窈,你在裡面嗎?怎麼把門鎖了?」
一邊是表姐在門外催促,另一邊,郎君不肯配合存心捉弄她。
徐妙宜急到額頭沁出細汗,索性捧起那俊美面孔,主動親了親他緊抿的薄唇,溫言軟語央求道:「待會兒阿姐走了,我就來找侯爺,我保證不躲著您。」
昏黃燭火映照下,那琉璃瞳中透露出一絲笑意,衛栩如她所願垂下了頭。
他抬手撫了撫唇角,那個吻太過溫柔,如一片羽毛輕輕拂過。
卻意外令他心情大好。
敲門聲越來越急促,顧長寧察覺不對勁,著急起來,「窈窈?」
終於,徐妙宜攜一身藥味打開了門,「阿姐,我……我方才光顧著盯火候去了,沒有聽見。」
皎皎月華下,小娘子兩靨泛著紅暈,目光有些飄忽,神情緊張。
顧長寧眨了眨眼,仔細打量廚房,裡頭除了她沒有旁人,窗戶都掩得好好的,並無進出痕跡。
所以她方才為什麼要鎖上門呢?顧長寧壓下心中疑惑,把藥瓶遞給徐妙宜,「你要的東西。」
「有勞阿姐。」徐妙宜掩上門,攜她往外走去,「舅舅的藥還要會兒才能煎好,我們先回去。」
顧長寧勸道:「你還沒成婚,這種東西……」
想到衛栩還在裡頭,擔心表姐說漏嘴,徐妙宜慌忙打斷她,「阿姐,我知道的,我……我肚子有些疼,你快送我回屋。」
說完,她捂住小腹,假裝痛苦地皺起眉頭。
顧長寧被她嚇了一跳,忙扶住那搖搖欲墜的嬌弱身子。
徐妙宜原本是裝病誆騙她離開,未曾想回到臥房後,腹部當真一陣絞痛,身下湧出熱流,她來癸水了。
這段時日斷了調理湯藥,月信又開始不準時,上次過去不到二十天。
當真是個麻煩事。
她疼得迷迷糊糊,意識到顧長寧幫自己換了衣裳,請了女醫過來為她看診開藥,她想爬起來,卻沒有一絲力氣。
過去很久後,腹痛才終於止住,她睜開眼眸,慢慢收攏思緒,發覺阿姐已經走了。
燭台熄滅,青紗帳掩下,室內重歸沉寂。
忽然被褥往下沉了沉,一道高大身影坐在床邊。
徐妙宜瞪大雙眸,他怎麼悄無聲息潛入她的臥房?
那粗糲大掌摸了摸她的臉,衛栩問:「生病了?流這麼多汗。」
「我……」徐妙宜小聲解釋,「我來了月事,今夜沒法跟您走了。」
她怕郎君食髓知味,若他堅持的話,她也可以用別的方式幫他。
衛栩道:「我只是來探望你舅父。」
如此說來,她稍稍放心了些,「侯爺之前說過讓我們接舅舅回涼州,您公務繁忙,我們不好意思總打擾,況且您已經照顧舅舅很久了,不如,讓阿姐早日帶著舅舅回去吧。」
衛栩問:「不想與你舅父多待一段時日?」
她當然想,可將來總要分別,再者她從郭恆口中得知,義軍將要攻打雍州,到時她肯定要隨他出發。
徐妙宜慢慢坐起來,「阿翁和舅母都很掛念舅舅,我不想讓他們再擔心。」
衛栩沉默。
那她呢?就這麼無名無分跟著自己去了洛京,顧家人難道不擔心她?
她永遠都在照顧別人的感受,默默忍耐命運不公對待,接受自己被拋棄,被利用。
那顆柔軟的心臟里,仿佛永遠長不出恨意,不像他,陰鷙狠厲,睚眥必報,誰敢予他一分痛苦,他必定十倍償還回去。
他嗓音沙啞,「徐妙宜,難道你心裡就沒有過一丁點的恨嗎?」
在過去無數個被試藥折磨的日夜,難道不應該恨他嗎?
她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這麼問,但還是如實相告,「在益水郡的時候,我曾經恨過我阿耶,我問侯爺要了一枚毒藥,我想毒死衛霄,讓國公爺問罪他和徐家。」
「可後來我又想了很多遍,我其實沒有那樣的勇氣,如果當時侯爺不願意帶我走的話,我大概會在回到徐家後,自己吞下那枚毒藥,去九泉之下和阿娘團聚。」
走投無路之際,是衛栩給了她選擇。
她害怕試藥,但如果沒有他,她不可能回到顧家,更不可能見到舅父。
是非恩怨早已糾纏不清,總是要往前看的,不能一味困宥於過往,就如後來她也選擇不再恨,只當自己再也沒有這個阿耶。
過了很久,她才聽見衛栩開口,「當初我取你心頭血,是為了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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