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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樁謎案,留下的,是精神失常的翟容。

想當初,翟容一路浩浩蕩蕩,赫赫揚揚踏入長安。所到之處,引人注目,所行之事,驚天動地,引得無數人熱議紛紛。誰料,急轉直下,竟以這等唏噓慘澹的「瘋了」二字落幕?

應子清思來想去,只有三個大字,不可能。

影梟看出她的想法,只道:「大理寺司職公正,只要他們給出結果,就是鐵板釘釘,由不得你不信。」

角落裡的更漏簌簌淌沙,按照上面的刻線,是晚上亥時。

太晚了,這個時間點,長安城大部分街坊都熄了燈火,準備睡覺了。

「那翟容此刻在哪裡?」應子清問。

「在大理寺。」影梟回答。

「我要去見他一面。」應子清站起身,徑直去拿罩在外衣上的暗色斗篷。

若是走入黑夜,她能藉此融入夜色之中。

影梟向前一邁,擋住應子清的動作。

應子清怕他阻攔,因而道:「我不必向你報備詢問。」

「應司直自是不必向我請示,但殿下有話要說。」影梟道。

應子清清楚,此人只聽劉之衍的話,太子說一,影梟絕不說二,心中不由嘆氣:「難道他猜到了我想出去,所以不准?」

「不,」影梟語氣板正,「殿下說,如果你非要出去,必須帶上蒼凜。那人身份特殊,又有神勇無雙的能力,暗衛不能光明正大做的事,可以交給蒼凜。」

「蒼凜?」應子清回想了下,「就是那日脖子戴著鐵鎖鏈的人?」

影梟沒有回答,他吹一聲口哨,但沒有發出聲音。

很快,長著南亞異族模樣的少年,穿著尋常家丁衣服,來到應子清面前。

他睜圓了一雙黑亮亮的眼,認真把應子清看了一遍,用著他學來的禮儀,跪地一伏:「見過主人!」

蒼凜的大晉話說得不到位,帶著怪腔怪調。

應子清一時無語:「別叫我主人,你和他們一樣,叫我應司直就好。」

「應司直主人!」蒼凜再道。

應子清扶額:「把『主人』二字去掉……」

蒼凜這才明白過來,大大咧咧:「那好,應司直,你這般爽快,我也爽快。我是我們族長的兒子,你叫我蒼凜就行!」

「蒼凜?」應子清念著他的名字,再度回憶那日馬場上的事,「你是真邑國的人嗎?」

蒼凜那雙純黑的眸子,倏爾閃爍起隱忍炙熱的光火:「不,那是我們的仇人!我們被稱作巴孟部,我們的家鄉被真邑人毀去。總有一天,我會親手奪回我的家園!大晉太子親口承諾,將來許我千軍萬馬。我願意追隨大晉太子,給他做牛做馬,直到他兌現承諾的那一天!」

應子清瞭然,然而認真思索一番後,她不禁對劉之衍這一妙手,感到驚嘆。

若是這個什麼巴孟部族,奪回失去已久的家園,必定與真邑陷入勢同水火的衝突之中。可是從大晉的角度來看,大晉南境的邊患之憂,反倒能藉此消解,說不定還能坐收漁翁之利。

「我眼下有事,要出去一趟。」應子清把斗篷系好,「蒼凜,你跟我來吧!」

夜色濃重,應子清與蒼凜兩人身披斗篷,各騎了馬,往大理寺方向疾馳。

大理寺所在的坊間,官署也多,還未走近,遠遠感覺到一陣嚴肅恭正的氣息。越接近這個地方,街道上零散行人越少。

蒼凜有野獸般敏銳的直覺,他耳朵動了動,忽然道:「有動靜。」

應子清心中一緊,怕又是暗殺:「沖我們來的?」

「不,」只見蒼凜黑黢黢的眼睛,野豹一般靈敏掃視周圍,「有血腥味兒!要死人了!」

應子清給他說得心驚肉跳。

下一刻,借著幽暗的星光,應子清看到街道的拐角,滾出一個男子。

陌生男子踉踉蹌蹌,捂著脖子上的傷口,鮮血淋漓一地。蒙面黑衣歹人,高高舉起一把砍刀,不緊不慢,追在他身後。

「救他!」應子清驚呼。

「要不要殺了那歹人。」不同應子清的慌張,蒼凜神色平靜,手緩慢摸向腰間的武器,他問,「若不擊斃歹徒,我不一定能救下。」

陌生男子拼命向前跑,然而與黑衣歹人的距離,越拉越近。黑衣歹人揮舞手中的刀,眼看砍進男子的身體,頃刻之間致人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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