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起身,她又朝溪對岸看去。
爆竹已經燃盡,方才躲進院子裡的兩個男人,也帶著三小隻出來了。
宋衍端著一盆水,潑到了還在冒白煙的火堆上。又用竹枝扒拉,確認火堆徹底熄滅後才走開。
李貴生已經帶著孩子們玩起來了。
取一根細細的竹筒,兩頭削了,中間塞一團糙紙,用筷子戳實。再使一把勁兒,將糙紙從竹筒里推出來,就能聽見老大一聲,類似放鞭炮的「啵」聲。
孩子們玩得起勁,爭先恐後地要試。卻苦於力氣不夠,只能由他帶著,一個個手把手地助力。
宋衍越過山溪,走到她跟前:「不一起去玩玩嗎?」
姜姀搖頭。她惦記著她的油菜地呢:「昨夜裡已經下了薄薄一層霜,想必油菜已經受凍了。今早再來補救,雖說是亡羊補牢,卻也比到時下雪,搶救不及好要。」
宋衍點了頭:「那咱們從哪兒做起?」
這事兒姜姀昨夜裡想了大半宿,到今早上總算有了頭緒:「先往泥地上,沒長菜葉的地方,鋪一些干茅草吧。這樣起碼能給油菜的根系保溫。至於頂上,一會兒用竹篾做幾個大棚,再稀稀拉拉地蓋一些干茅草,這樣既能保暖,又不會影響油菜曬太陽。」
「好主意。」宋衍風風火火地進院子拿背簍,在裡頭塞了滿滿當當的干茅草,屈膝一使勁,便將它挪到了自個兒肩上。
姜姀看著他一路筆直地走出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腿已經好全乎了。走起路來不擺不晃,健步如飛,哪有當初傷病時候那種一瘸一拐的樣。
這個被人用多少異樣眼光打量,又說了多少風涼話的跛子,總算是渡過了他的難關,平安、健康了。
兩人結伴來到坡上。
太陽出來後,油菜地里的霜已經消了。被霜打過的油菜看起來有些蔫吧,葉片兒沒精打采地垂掛著。
姜姀小心翼翼地踩在油菜地里,將干茅草捋順,沿著土包的邊緣一點點鋪開。
這樣一鋪下去,就跟小豬蓋被似的,肉眼看著都覺得暖和起來。
至於做大棚,就比單鋪一個茅草要複雜些。需要先劈篾,然後將篾條烤彎,拗成半弧形,再將篾條的兩端深插進泥土裡。之後將干茅草蓋在上面,以避免下霜或是下雪將油菜壓倒。
姜姀本以為劈竹篾是一件很簡單的事,至少對她這個經年手熟的篾匠來說該是如此。
沒想到天冷以後,雙手冰涼,劈起竹篾來,僵硬得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以至於劈篾這事兒就費去了她不少工夫。
宋衍在旁看得揪心,想幫幫她吧,又怕自己幫倒忙,反而耽擱時間。焦灼地等啊等,看啊看,總算等到姜姀將兩根竹子悉數劈完。
為了烤竹篾,他從油菜地附近撿來枯柴,就地生上了火。
昨夜剛下過暴雨,竹子水分很足,稍微烤一會兒就能定型,倒是又幫他們省下了些時間。
等竹篾烤彎,都插到了土裡,干茅草也蓋上去後,姜姀一顆揪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這樣就算天降暴雪,也不用擔心油菜的保暖問題了。
沒想到一語成讖,這日黃昏時分,又稀稀拉拉地下了幾滴雨。雨滴落下時,其間夾雜著沙沙的顆粒聲。
姜姀伸手一探,似乎下的是雨夾雪。
雨夾雪比單純下雪叫人討厭得多。不僅積不起雪層,還把四下里淋得濕漉漉的。
宋衍幫著把做好的蓑衣送去李貴生家裡。一共做了五件,兩件給
大人,兩件給孩子。還有一件格外寬大,是專程給驢子準備的。
李秀婉捧著沉甸甸的五件蓑衣,直笑:「阿姀有心了。」
說完進屋,拿了根昨日煮湯剩下的大棒骨出來:「這個給動動拿去。昨日還真是忙忘了,都忘記自家鍋里還陳著這麼大一根骨頭。上面還有丁點兒碎肉可以啃,狗兒肯定愛吃。」
宋衍接過比整隻動動還大的大棒骨,陷入了沉思。
事實證明,動動的確喜歡,但也的確啃不動。姜姀生怕她把本來沒長出幾顆的小牙啃掉了,給她玩了一會兒,又將骨頭洗洗收到了置物架上。
可惜耐不住小狗一直嚶嚶呀呀地求骨頭吃,只好又扔到地上,由著她啃去了。
動動啃得廢寢忘食。不跑了,也不叫了。
連小果喊她吃飯,都置若罔聞。
再後來,乾脆抱著比她身體還大的骨頭睡著了。原本雪白乾淨的小狗,被骨頭惹得渾身髒兮兮油膩膩。
姜姀用麻布給她擦了,又放她下去繼續睡。
這夜實在冷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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