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的他給不了,也拿不出。
他生命的底色由慈悲和冷漠共同渲染。
前者是他在弟弟病重快死時典當尊嚴和人格抽出去的一碗血,後者是澆熄弟弟眼中為他燃燒的熊熊烈火的一捧冰。
少年人還未萌芽的感情胎死腹中,陳樂酩苦苦祈求兩年都沒得到他一個心甘情願的吻。
終於在十九歲快要結束的大雪夜裡,陳樂酩開著哥哥送他的成人禮沖向海底。
墜海之前他曾給余醉打過電話。
「哥,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愛我啊……」
余醉不知道他在飛機上,靜默半晌,回答:「陳樂酩,我把我的一切都給你了,但你不能妄想和乞丐要黃金。」
我沒有的東西,我拿什麼給你呢?
陳樂酩輕輕哦一聲,向他提了最後一個請求:「你能再叫一聲我的小名嗎?」
那晚的告白之後,余醉再沒叫過他kitty。
因為他強行衝破兄弟的界限,有些東西註定再也回不去。
就像兩年前拒絕他的求愛一樣,兩年後余醉也拒絕了他最後的祈求。
「等你認清我們之間的關係,哥哥還會像以前那樣對你,我保證,好嗎?」
「……好啊。」陳樂酩近乎平靜地笑起來:「哥哥還記得嗎,很小的時候你就告訴我,如何度過一生是我自己的課題。」
他面無表情地發動引擎,一字一句宣告:「那現在我也告訴你,我、不、接、受,除了和你白頭到老之外的任何結局。」
飛機昂頭衝進夜空,如同走投無路的孤燕,隨著漫天大雪墜入深海。
陳樂酩一腳踩空,猛地睜開眼睛。
他躺在酒吧休息室的床上,望著頭頂陌生的天花板,淚流滿面。
「夢到什麼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問他。
陳樂酩眼底滿是破碎的紅斑,呆滯了好長時間,才擠出微弱的聲音:「夢到一個人,看不清臉,我讓他叫叫我的名字,他怎麼都不肯……」
「你想讓他叫你什麼?」
「好像是……kitty?」
余醉闔上眼,蒼白臉頰上滑過的淚,是弟弟自殺那晚淹沒了整座楓島的雪。
「kitty,是這樣嗎?」
第13章 獎懲制度
陳樂酩並沒有恢復記憶,只是想起一些殘缺的畫面。
每個畫面里都有個模糊的人影,他看不清對方的臉,但知道他想永遠陪在那個人身邊。
余醉往他臉上扔了塊溫熱的濕毛巾,自己起來去洗手間。
陳樂酩的睫毛掃過毛巾上一顆顆球狀纖維,呆怔好久,直到洗手間的水聲停下。
「還不起?」
余醉擦著頭髮走出來,倚著門框看他。
陳樂酩抹抹眼睛,坐起身,發現自己下半身藏在被子裡,再看余醉,穿戴得也不是很整齊:「余老闆,我們酒後亂性了嗎?」
余醉嘴角一抽:「……誰教你這麼說話的?」
「《社交與應酬36計》」
「書里讓你睜開眼就勾引人?」
「說是看到喜歡的人可以適當挑逗。」
「讓你挑逗沒讓你挑事。」余醉陰沉著臉,「破書趁早扔了。」
陳樂酩覺得書挺好的:「扔了你教我嗎?」
「不教。」
一模一樣的貓不想養兩遍。
「好吧。」陳樂酩有些失望,動動身體發現哪哪都不疼,望上加望。
「我們昨晚做什麼了嗎?」
「睡覺。」
「就純睡嗎?」
他鬆了口氣又隱隱可惜。
余醉:「不純,還有燈光舞美,你打呼嚕把樓下聲控燈打亮好幾回。」
「……」陳樂酩當場死亡。
「可是純睡覺的話你為什麼要洗澡呢?」
「因為你吐我身上了。」
「……」陳樂酩又死一次。
「行了,七點半了,你沒課嗎?」
「我天!七點半!我要遲到了!」他一個猛子跳起來,四處找自己的衣服鞋子。
「你衣服吐髒了,先穿我的。」
余醉從衣櫃裡拿出一件外套,丟到他頭上。
滿屋亂竄的陳樂酩猝不及防被從天而降的外套網住,一把扣住那布料按在臉上悄悄吸了好幾大口,同手同腳地走進洗手間,進門時還差點撞牆。
他洗完漱穿著外套出來,發現自己這件和余醉身上那件好像,就暗戳戳往人旁邊站。
他一七五餘醉一九三,穿著一樣的衣服站在哥哥身邊好像個小手辦。
好吧,陳樂酩略微失望。
幻想中的情侶裝變成了親子裝。
「那我先走啦!晚上再來找你玩。」他背上小書包去上學。
「我晚上不在。」余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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