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睫輕輕一眨,枕巾上的濕痕頓時又往外洇了半圈。
陸時聿眸光頓了一下,伸手抽出擱在枕邊的紙巾,遞過去,「我們可以找個女醫生。」
江棠梨兩手壓在枕頭下,不伸手去接,「不要。」
那麼決然的兩個字,卻被她說得委屈吧啦。
陸時聿手懸在枕邊,眼看她眼角又湧出淚,忙用紙巾去接。
「可如果不去醫院,那萬一更嚴重了怎麼辦?」
他一貫輕言輕語,如今聲音刻意放低,哄人的腔色愈加明顯。
隔著朦朧淚花,江棠梨幾乎都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只覺得他今晚的聲音軟軟的還挺好聽,可惜卻生了一副鐵石心腸。
一處獨棟的房子,能占他多大的場地?
心裡一委屈,江棠梨又吸了吸鼻子,「張醫生說沒大問題的。」
陸時聿被她的矛盾聽笑:「既然張醫生都看過了——」
「我沒給他看,他是隔著被子碰的。」
她嘴唇一扁,哽咽的聲音帶出害羞的音色:「我是要和你結婚的,除了你,誰都不能看。」
陸時聿只覺得喉嚨里被什麼哽住,滿腔還想再勸說的話,不知怎的,銷聲匿跡、無影無蹤。
目光頓在她未施粉黛只剩淚痕的側臉數秒,陸時聿驀然移開視線,沾了她眼淚而略有濕意的柔軟紙巾,不受他大腦控制的,在他掌心越揉越小,越揉越小。
雖然他視線已經錯開,但江棠梨卻在偷瞄他,從他壓在膝蓋上的手順著深色襯衫的手臂,直直往上。
江棠梨微微一怔。
她沒看錯吧,這人的耳朵尖...是紅了嗎?
是被她剛剛那句話說害羞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
「我餓了~」
房間裡的安靜被她軟乎乎的調子打破。
陸時聿只覺得給自己找到了一個離開的理由,「我讓李管家把飯菜給你端進來。」
等他出門,江棠梨摸了摸只剩隱隱疼意的尾椎骨。
本來還想著等他回來跟他軟磨硬泡的,如今在他家裡摔成了重傷,他就是不答應也難了,就算不答應,大不了就像剛剛一樣,說兩句撓他面紅耳赤的話。
心一亂,嘴巴就會失守,就算他想反悔......
江棠梨點開手機里的錄音功能後將手機卡到一邊。
如果事後他想反悔,那她就把證據往他面前一放,再以「君子一言駟馬難」讓他再無回絕之力——
敲門聲響,江棠梨把臉往枕頭裡一埋。
關小飛在前,李管家、劉廚師,還有兩名傭人跟在後。
江棠梨扭頭往後看了眼,不知從哪變出來的一張圓桌被擺在床邊,上面擺著碗碟。
「小姐,」關小飛俯身彎腰:「我扶您起來。」
江棠梨扭著身子往門口方向看:「陸時聿呢?」
「陸總在餐廳。」
「......」
她都傷成這樣了,他還能安心在餐廳吃自己的?
江棠梨鬆開咬在抿在齒間下的唇瓣——
「陸時聿!」
剛走到床尾的李管家只覺得耳膜一震。
別說陸董,就連陸老都沒用過這種聲嘶力竭近乎發火的聲調喊過這三個字。
當然,江棠梨在喊完那聲之後也後悔了,以至於李管家剛一扭頭看過去,就聽——
「陸時聿~」
上一句有多聲嘶強硬,這一句就有多嬌軟甜膩。
李管家只覺得兩隻胳膊掀起一層的雞皮疙瘩。
不過在江棠梨喊出第一聲的時候,陸時聿就迅速掐斷了和張醫生的通話,在她第二聲尾音落地,陸時聿就邁進了門檻。
「怎麼了?」
江棠梨扭著臉,巴巴地望著他:「我坐不起來。」
關小飛懂了,李管家雖然反應慢半拍,但也被關小飛迅速地拽了出去。
視線從緩緩關上的房門再偏轉到床上的人。
滿含期待的眼神,又夾雜著幾分央求。
陸時聿看了眼移動餐桌上的晚餐,該不會是要讓他餵的意思?
心裡剛生出這一想法,就見背身趴在床上的人朝自己眨了眨眼,說:「你能餵我吃嗎?」
長這麼大,別說他有沒有餵過誰吃飯,就連跟他提過這一要求的人都沒有第二個。
陸時聿杵在離床尾兩米遠的地方,一時之間不知該提步往前,還是退步往後。
只見她肩膀往下塌了一下,帶著尤為明顯的失落,嘆了口氣,說:「不行的話就算了,你讓李管家把飯菜端出去吧。」
所以,這是他不餵她就不吃的意思?
陸時聿偏開臉失笑一聲,帶著退無可退的無奈,繞過床尾走到餐桌前。
然後將他進門後生出的第一個疑惑問出口:「在三樓住得好好的,怎麼搬到樓下來了。」
他語氣輕,話聽著就很隨口,但是他看過來的眼神卻很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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