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瑜的聲音立刻驚恐起來:「媽——你怎麼了?哪裡難受?」
他的胳膊被親媽捏得發疼,當下顧不得掙脫,因為商楚的狀態有點駭人。
她的嘴巴像缺水的魚一樣不斷張合,指尖抽搐著卻不肯放手,雙膝併攏,身體無力向左側一偏,眼看就站不住,將要傾跪在地。
顧沉白見狀不妙,連忙快步上前扶了一把,顏重海也反應過來,雙臂從商楚的腋下穿過,把人攙起,焦急道:「抱歉,我夫人今天情緒不太穩定,我先扶她上樓。」
捏在顏瑜胳膊上的瘦弱的手,被顏重海用力掰了回去,顏瑜心疼得不行,剛要一起幫忙,就被顏重海呵斥住:「小瑜,你待著別動,別讓你媽媽看見你的臉。」
顏瑜直接愣在原地,如僵化的木偶一樣,被抽取了靈魂。
顧沉白示意王卓等人前去幫忙,自己牽住顏瑜走下台階。
「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回來的。」直到樓梯處看不見父母的身影,顏瑜崩潰大哭。
顧沉白從未見到顏瑜這個哭法,像個失怙的幼兒一樣,無法自控的發泄著情緒,他想把人抱在懷裡,像以前惹哭顏瑜一樣拍打小傢伙的後背。
但也不知道顏瑜哪來的力氣,擰在原地一動不動,只顧著哭,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行動能力。
「都怪我。」一向在心上人面前最重視自己形象的顏瑜,此刻什麼都顧不上了,臉花成一片,「帶我回去吧。」
顧沉白拉住他,哄道:「怎麼能怪你呢,沒有這個道理,你爸爸也說你媽媽的情緒穩定很多,突然發病只是巧合。」
「我在家的時候,每天媽媽就要吃大把大把的藥,我以為不是因為我,原來真是因為我。」顏瑜拼命搖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爸說他們可以規律睡覺了,還給我發媽媽去花園種菜的照片,我是因為這個才敢回來的,我以為媽媽好了。」
「我好想他們啊,雖然我不喜歡這個國家,可我好想他們啊。」
顧沉白的心被顏瑜不停撕扯著,他回來的路上其實已經想好怎麼跟顏父擺排場,給顏瑜出不受重視丟了一宿都沒去找的氣。
但看到顏瑜媽媽剛剛驚恐焦慮發作的狀態,和顏重海焦頭爛額的模樣,他突然不忍心了。
這裡的每個人都沒有錯,錯的是傷痕太重。
那些一想起來就悲痛難當的哀傷過往,造成的病痛,阻斷了血脈親情。
顏父顏母甚至這位他認為天真爛漫不知愁的小傻魚,在他看不到的時光里,為了療傷和遺忘幾乎付出了全部力氣,根本無瑕重現當初的溫馨和幸福。
顧沉白不知道應該怎麼勸,對比顏家四口這生離死別般的過往,他突然覺得自己隱隱被父親可以忽略和排擠的日子都不值得一提了。
他們家三口人,其中兩位愛得根本沒有多餘的愛分給他,怎麼怨?
難道怨父母□□愛了嗎?
剎那間,顧沉白想到了許多許多,最後只餘慶幸,他的父母不夠重視他,沒有把全部的重心都放在他的身上,就算有一天面對同樣的開局,也不會如顏家一樣行屍走肉般的自我懲罰。
顏瑜還在崩潰著:「就算和你天天在一起,可我也好想的爸爸媽媽,為什麼偏偏是我哥,不換我.....」
「顏瑜!」顧沉白忍無可忍,聲音大到連自己都害怕,也成功吸引住了顏瑜的注意力。
顧沉白的聲音重新低沉起來,不肯讓話語間泄露出祈求的意味:「我知道你很難過,但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對不起。」顏瑜愣住了,腦中空白,情緒紛亂,根本不知道自己錯過了心上人難得顯現的真心,只會下意識的道歉。
「老公,對不起。」像只弱小的雛鳥一樣,顏瑜本能靠近最能溫暖他的懷抱。
「你別笑我好不好。」稍微清醒過來的顏瑜,此時只剩下後知後覺的難堪和自責。
明明不想把最不堪的一麵攤到給心上人面前,卻事與願違般,把家裡的雞飛狗跳暴露得清清楚楚。
顏瑜低著頭,梗著脖子,怕把臉上混雜的污痕蹭到顧沉白昂貴的訂製西裝上。
在他頭頂上方的英俊男人,輕輕嘆了一口氣。
「傻瓜,跟我不需要說抱歉。」
脖頸被冰涼的指尖捏住,顏瑜條件反射般的後脊發麻,他腦子暈乎乎的,可能是因為哭得缺氧,或者是因為其他莫名的原因,比如說從高冷男朋友的語氣中聽出了寵溺。
寵溺?
顧沉白不是經常嫌棄他嗎?
難道還會寵他嗎?
顏瑜無法持久的思考,他只知道,他不想抗拒這個男人的任何舉動。
顧沉白緊緊攏住顏瑜瘦弱卻猶有幾分韌性的肩膀,脖頸處的手掌暗自發力,使顏瑜的身體不自覺的前傾,直到被眼淚蜇到發疼的鼻尖貼到不算柔軟的高級布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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