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說不喜歡你。」塔汀嘆氣，手輕輕撫上什秋的眼角，「我看看，裡面是不是進沙子了。」

【哇，媽媽要幫我吹吹眼睛嗎？】

【我的眼睛真的進沙子了！】

【媽媽辛苦啦～】

塔汀仰起腦袋，「別動別動。」

然後他踮起腳，一隻手捏著子嗣的下巴固定著，另一隻手掀開眼皮，對著他的眼眶吹氣，動作很輕，小心翼翼的。

什秋被吹得很舒服，不自覺地眯起另一隻眼。

【好舒服啊，這裡是天堂嗎？】

【天啊，媽媽在幫我清理沙子！】

【嗚嗚我以後再也不哭了，我要把我的眼睛保存下來，啊，我以後不閉眼了，喜歡媽媽喜歡媽媽。】

【媽媽和我的距離好近，這是我可以靠近的嗎？】

【不對，我當然可以，媽媽現在是喜歡我的。】

吹的差不多了，塔汀後退，然後拍拍手：「好啦，沙子都出來了吧。」

他是知道的，子嗣眼裡沒有真正的沙子。但孩子嘛，總是想要被寵愛的，想要被注意和關愛。

那能怎麼辦咯，就裝模作樣下去吧。

什秋努力擠著眼睛：「嗯！好多了。」

他嘿嘿傻笑：「謝謝媽媽！媽媽辛苦了。」

傻孩子。

但一想到和他的初次見面，又有點笑不出來了。

誰能想到當時那個跟吃了火藥似的很刻薄的高級蟲，現在會變成水龍頭，天天哭來哭去。

「沒什麼事的話，我要去別的地方了，他們還在等我。」塔汀小聲嘟囔，「雖然……我也不知道要我去幹什麼，去了應該就會知道了吧。」

母親選擇性逃避了某一個話題，可憐的子嗣還沒反應過來呢。

「那，媽媽注意安全。」什秋堅定地說，「如果再遇到不懂分寸感，行為很惡劣的子嗣，一定要喊我，我去給他們頭錘肚子裡去。」

他這一副認真的樣子還真是少見。

「知道的。」塔汀說。

什秋目送著母親離開，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他撓著自己的腦袋，左想右想，感覺腦袋某個地方空蕩蕩的，好像忘記了什麼事兒，還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兒。

等等，自己為什麼哭來著。

終於反應過來了，最關鍵的東西媽媽還沒有回答啊！！自己剛剛在笑什麼呢！重點錯了！

「……媽媽！！媽媽！別走，別走——」

-

塔汀俏咪咪地選擇繞路，繞過了很多子嗣。

主要是有點臉盲，記不清他們叫什麼，只能靠頸環來讀取信息。然後就導致自己腦容量要爆炸，頸環也要報廢。

但是高級蟲還是會用意識來感應蟲母。意識還在不停地連接，很多陌生的名字湧入腦海。

唉呀，怪不得一開始他們發現不了自己，都在說連接不上。

腦袋有點暈……

塔汀拽了拽自己後腰的蝴蝶結，感覺它要鬆掉了。

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繼續往前走。

他換了一條路，所以時間耗得比較久。

【……】

【我媽媽呢？】

剛趕到現場時，這裡十分熱鬧。

熱鬧到……好多子嗣臉上都蓋著紅色的印章。和什秋臉上的差不多，看著很喜慶。

他們的工作似乎是分配好了，有的負責端茶倒水，有的拿著掃把掃著地上的垃圾，還有的靠在牆那什麼也不做。

塔汀看著這一切，突然萌生出一種念頭。

要不，偷跑吧？

他好像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道德，莫名其妙笑出聲。

這一聲剛巧不巧，被子嗣們聽見了。

大廳內瞬間變得安靜，他們齊刷刷地抬起頭，視線望著站在那的蟲母。

塔汀：……

早知道就不笑了，怎麼回事，怎麼都看著我啊！？

太多太多視線了，被無數強烈的視線盯著。

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窗外的人類。

他們的眼神也是這樣，讓自己覺得很可怕。是種發自內心的可怕，莫名其妙的心理作用。

他們的視線凝聚在蟲母身上，帶著渴望、貪婪、饑渴等等。

更多的是溢出來的喜歡。

無數意識向蟲母襲來，在此刻爆發。

*

[您的子嗣：……]

[您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