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水流冰冷蝕骨，霍景川卻覺得拉著自己的那隻手，卻仿佛格外溫暖，足夠驅散著世間所有寒意。

他在海水中依稀能看見，沈思寧海藻般的長髮飄散，還有她那雙平靜之下掩藏著瘋狂而又危險的眼眸。

心臟隨著炸藥的波動聲，「咚咚咚」也仿佛快要被炸掉。

熊熊火光映襯在海面，配合著幽蘭色冰冷海水，竟然有種荼靡的絢爛。

但見月光之下，沈思寧如同魅惑人的女妖一般潛出水面，霍景川跟她四目相對，心中情緒晦暗不明之際，就被爬上碼頭的沈思寧拽了一把。

「你沒事吧？」

沈思寧對他再次伸出手。

畢竟他身上有傷，接觸到海水的鹽分後，肯定不好受。

霍景川嗓音沙啞：「小傷而已，沒什麼事。」

他也握住了沈思寧的掌心。

肌膚相觸的瞬間，霍景川便被拽上岸，他問道：「沈思寧，你不怕死嗎？」

霍景川從來沒有直接叫過沈思寧的名字。

只有在這麼一刻，他不想稱呼對方為沈小姐。

霍景川外表高冷禁慾，實際上骨子裡追逐刺激和危險，但他頭一回發現，沈思寧遠遠要比所有人和事物，都令他感到心悸。

尤其是她那骨子裡的瘋狂意味，讓他有種在劫難逃的危機感。

他甚至不太願意回想當時的情形，如果他沒有主動往前跑那麼兩步，又或者他和沈思寧，沒有在爆炸的最後一刻跳入海水的話——

只要晚了那麼一秒，他們就真的跟那群歹徒們同歸於盡。

「怕有什麼用。」

沈思寧神色始終冷淡，她抬手挽起自己散落在耳邊的頭髮。

「更何況我賭贏了不是嗎？」

她不太喜歡面對這種被追殺的情景，但是死裡逃生，已經成為骨子裡的習慣。

說到底還是在A城的生活更平靜，雖然有很多糟心事，但那種平凡的煙火氣才最難得，可喜歡和習慣終究是兩回事。

她骨子裡就是個手染鮮血，從不受人脅迫的殺手。

也終究不屬於那個美好的A城。

「畢竟只有賭贏了，才有資格說這些話，要是像他們一樣感到懼怕，可什麼用，只會被炸上天充當煙花。」

她唇角扯出一個很簡單的笑意，只是那笑容很冰冷，並不達眼底。

「能讓我感到害怕的人，至今還沒出生。」

霍景川喉結微滾：「沈小姐，你賭贏了。」

「霍總，是我們贏了。」

「……」

霍景川感覺到這一刻，胸腔里的心臟，又在劇烈跳動。

他眼眸中倒映著，碼頭燃起的熊熊火光，還有沈思寧那漆黑明亮的眼睛。

這一幕，足夠在他的人生中，留下無比深刻的烙印。

從前在A城，他只覺得這個女人神秘冷淡疏離，似乎看戲一般看著人生百態，什麼東西都走入不了她的內心，所以他好奇地想要去探究。

可今天晚上，霍景川卻突然發現，在這種生死時刻，沈思寧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她冷靜強大，仿佛無堅不摧。

骨子裡血液中都沸騰著瘋狂，讓人不敢直視。

所以他很想知道，沈思寧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會對這種追殺和爆炸形成下意識的習慣，甚至還能遊刃有餘地處理。

他總覺得，自己只窺探到她面具下的一角。

而沈思寧，卻碰觸到了他那顆沉寂已久的心。

第175章 宋雲朗趕到

霍景川和沈思寧才剛上岸不久，很快只見不遠處的宋雲朗，就已經帶著人出現，他向來是以笑面虎的身份示眾，此時卻眉頭緊皺，神情難得緊繃。

畢竟他和霍景川是相處多年的朋友。

「我來晚了，你們怎麼樣了？！」

宋雲朗掃了一眼，大概就能猜到他們被追殺的情形。

他眼底深處，流露出幾分冰冷，自己這一路帶著人瘋狂趕來，到底還是晚了幾分鐘，這麼大規模的爆炸，萬一要是出點什麼事兒……

所以沒等霍景川和沈思寧開口，他就直接吩咐道：「你們兩個還是先別說話了，讓醫生先檢查下，要是內臟出血就麻煩了。」

不僅如此，宋雲朗還直接推來一副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