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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逃啊風知,騙我喝下的那些忘情水要賴掉不認帳了麼?不是說喜歡我要娶我,嗯?」

這種算舊帳的語氣、這種笑眯眯的神色。

忘情水這事徐風知確實心虛理虧。只一次呼吸間,那長劍便已搭在她頸上。

一邊是冰冷的劍刃眨眼便能要了性命,一邊是孟憑瑾身上寒枝雪的香氣,繾綣交纏,幾乎快要將她溺斃進去。

她抬眸看他一眼,心底對他真心做出最後的試探,「那些只是隨心一想,做不得真。孟憑瑾,我不喜歡你。」

孟憑瑾一點不惱,笑眼彎彎,聲音卻沾染些許冷冽。

「你敢說騙我喝下忘情水的時候當真沒有期待過我會忘記的是你嗎?」

徐風知聽罷側目擰眉,「你又讀我心了?」

她話音還未徹底落地——

「你承認了?」

心跳一瞬間被拉緊,徐風知錯愕看去,瞭然與看破就那麼明晃晃地充斥在孟憑瑾眼底。

這步步緊逼追問到底的人輕巧揚起眉,半眯著笑眼,溫柔卻也足以纏繞致死,不容許眼前人有一絲一毫不坦率。

徐風知閉了閉目,抿唇出言無奈道:「咱倆的事先等等。」

劍刃逼近她,壓在她側頸。徐風知的佩劍刺月自己飛出鞘抵上孟憑瑾的佩劍,刃峰相貼,誰也不肯讓步。

忽而落了如絲細雨,風微微轉涼。

兩廂僵持下,孟憑瑾垂下頭,劍身顫抖,再仰面時眼尾已然泛紅。

徐風知瞪大眼睛,見那眼睛裡的水汽一滴接一滴垂下來系成閃爍的線,而他聲音發啞,凝著淚眼輕輕啟唇:「哄我一句吧。哄我一句喜歡我就是了,不是常常在心裡這麼想嗎?」

眾人皆倒吸一口冷氣,一時間連徐風知自己都分不出是她人設崩盤令她慌張失措,還是反派的眼淚更令她心慌意亂。

孟憑瑾顆顆淚水湧出眼眶,一個勁委屈,「我為救師姐丟了半條命,費了好一番苦戰的,他們都看到了。」

徐風知猛地擰眉,平生第一次如此無措。

他轉過身,即便掛著淚痕也還是衝著眾人歪頭溫溫柔柔開口:「好好跟師姐說。」

眾人恍惚間又想起那巨大白玉獅子像被凜然劍意驟然削去,惟妙惟肖的頭顱斜倒在地上,猶如山脊倒塌,原本混亂的場合一瞬間失去所有聲響,而那人眉間恨意冰冷徹骨,懷抱著具死人,眼中殺氣拉緊發狠,一劍將天下第九的趙一言打下灼雪門。

那一劍的威力…竟叫人分不清和天下第一李還孤相差幾何…又或者是已然強出毫釐。

那、那他豈不是最強?

思及這些,頂著那陰冷的目光,眾人紛紛打了個冷顫,連忙沖徐風知喊著什麼確實如此、師弟的確是一番苦戰諸如此類。

徐風知深知大概不是這麼回事,可掩在袖中的手指蜷了幾千遍,終是只得認輸探出那未曾執劍的手摸了摸那濕漉漉的眼眸,拭去他眼尾的淚。

孟憑瑾下意識歪向徐風知的手指閉了閉眼眸,簡直和宗門裡那隻野貓拿腦袋蹭她手指時一模一樣,她無奈哄道:「咱能不能先別哭。」

誰成想,那上一秒還霧氣瀰漫的眼眸頃刻間便彎出個微小弧度,得逞的意味便明晃晃充斥在眼底,眼中雨幕說停就停。

徐風知頓覺中計。

得到她這話的孟憑瑾長睫掩眸,抬腕悠然推開指在自己頸間的刺月,湊到她面前耳紅輕聲道破:「你果然害怕我的眼淚。」

徐風知微微凝滯。

她倒不是害怕…。孟憑瑾大概不知道,他掉淚時會惹得她心更想要欺負到底,看一宿美人眼尾緋意綿綿、淚珠隨顫無措而落。

她乾脆放棄抵抗,漆黑的眼睛望進一片水藍色里,服軟開口:「錯了老婆,你別哭。」

她只是隨心一哄,可那水色般的漂亮美人忽地眼眸一亮眼尾泛紅,耳尖和脖頸緋意蠱人,小心翼翼貼近她勾了勾她的手指,抬眸時長睫顫抖得像只無安定感的蝴蝶。

「…你過會兒單獨再和我說一遍。」

一句輕聲試探就足以讓這臉皮太薄的人被水汽所無聲氤氳,純情得惹人生憐,仿佛忍受著心裡諸多委屈還是鼓足勇氣對她不依不饒。

孟憑瑾身上的香氣撩撥她心,她克制住諸多念頭,伸手隔著衣衫撫了遍他纖瘦優美的蝴蝶骨,心猿意馬地應他好好好。

可她哪裡想得到,孟憑瑾說的過會兒是指殿前事了便不由分說將她拐走,聲音倒是溫軟的很,態度卻十分強硬。

她只得跟著他回他那小院,不從不行啊。

……

體驗了一把原地復活的徐風知還在適應中,依言跟在那人身後頭走,思緒紛雜。入夜的灼雪門總是寂靜,好似白日發生再多紛爭也不會動搖它身為天下第一門派的安然氣派。

徐風知遠遠一望這熟悉的後山小路,猜到那人定是要將自己拐進他那僻靜小院裡,宗門裡最偏僻的地方。

她心裡諸多雜亂念頭滋生,可想起那人說他能聽見心聲,便緊急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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