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美人時有多溫柔, 把美人扔進榻間就有多冷漠。
但孟憑瑾不生氣,一點也不。
因為這是她的屋子。霖閣第九層。
陷進她被子裡全身都沾遍她的氣息,僅是如此孟憑瑾就已被這氣息揉得難以抬眸, 指節蜷動,有些怕她窺見自己眸中水色瑩潤…已然動情。
「你待在這兒。」
劍上玉佩晃響,他懵懂看著徐風知竟似乎拎劍要走, 那身影和某次夢中朦朧重合…孟憑瑾一瞬間氣得要掉眼淚, 心裡對那夢境太多難為情與不甘通通堆疊在這一刻…還是不安更多。
別在這種時分撇下他一個人。
他眸間湧上霧靄, 恍惚里, 好像有一根紅線垂落在他二人之間。
他輕微失神,看著它若隱若現,中間殘破到猶如飄渺殘絮, 思緒近乎凝滯, 忽地伸手瘋狂扯住它,仿佛沒有痛覺死死往手腕上纏了十幾道,纏出血色淤痕。
要硬留下她,哪怕動用控制她的巫術。孟憑瑾這樣想著, 眼睫漸掩。
指尖紅絲如線纏結。誰知那人倏爾回身,深幽眼瞳鎖向他, 語氣聽上去像是恨極了, 緊咬著牙:「你不准逃。」
她說完離去, 孟憑瑾鬆開手心, 細小紅絲瞬間燃盡。
他將自己小心翼翼窩進她的被子裡, 身上每一處都麻得他忍受不了, 直到悶了才稍稍露出點粉意耳尖透口氣。
這根紅線並不只是他一個人在往手腕上纏。她手腕上的勒痕, 分明一點也不比他少。
孟憑瑾紅著臉抱住被子又窩了回去。
他就知道把自己鎖進白玉籠里很高明吧。他要她得到他。今夜就要。
然後明日立刻用一身紅痕逼她只和他好、只和他親近、…只抱他孟憑瑾。
小狐狸耳朵越來越紅, 又倔強地掩住蓋住, 試圖自欺欺人。
徐風知是不清楚這些算計的,她一心都是儘快把閣外瑣事處理完全,然後好回去收拾那已經被鎖進她屋內還不自知的第一美人。
-
夜中短短几個時辰宮裡發生了這等大事,齊勝德連外衣都沒穿好抓起盞燈籠踉蹌趕到符臻宮門前,太醫一批換一批,宮侍面色驚惶目光呆滯,不知所措站在庭園中四處茫然。
像是已經開始害怕倘若二皇子不幸身死他們可是要跟著陪葬的。
齊勝德怒火中燒踹開一人,帶著侍衛往裡進,而越往深走,庭園內可見的死人就越多。
齊勝德這輩子最不懼的就是死人,跟在君王身側他什麼死法沒見過,哪怕最最折磨人的法子他也能做到眼看而心無波瀾。
只是這回,他竟隱隱膽寒。
昨夜那人還同他笑說姝妃娘娘待他如何好,說一家人應該的,今夜便精心布下這殺局。
「二殿下已醒!二殿下已醒!」宮侍激動的哭喊聲將他神思從院內厚實堆疊、四處零散的法陣符咒上喚回。
符臻被救活的消息落在他耳朵中本應感到鬆快,此刻卻複雜萬分,說不清心底何處掠過一抹涼薄失望,眼瞳漸冷。
…
符臻殿內擔得上金碧輝煌四字,各類器具能用黃金就不用白玉,哪怕只是一隻角落裡的小小雀鳥燭台。
可這樣的地方總有種不似活物待過的感覺。齊勝德來的回數不多,每一回都隱約不適。
「殿下無恙真是太好了,定是殿下福澤深厚蒼天庇佑。」低垂下去的、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嘴裡這番話他這輩子也已經說過太多次,因而什麼也不代表,至少不代表有真心。
符臻面無血色靠在塌上,對他的冷漠瞭然於胸不去戳破,蒼白扯出個笑來,「齊公公,天若佑我那我就早死了,他留著我,恰是非要折磨我的。」
齊勝德第一次望進符臻眼中。
死寂一片的眼睛不該是那位無心皇位、遊手好閒的二殿下。
曾經,齊勝德覺得在這位殿下面前不必過于謹言慎行也無妨,他灑脫隨性心中不會琢磨過多,可這一刻,齊勝德躬身更低了些。
就像第一次認識他第一次見到他,話在心裡過了三遍才替陛下平靜問出,「殿下,孟郎君夜半怎麼在您殿裡。」
「這句聽著總算多了好些真心,」符臻笑意更甚,「還叫孟郎君麼,不是四殿下嗎。」
言罷沉默片刻,他的嘴唇動了動,「我夜半邀孟郎君來我殿內相看美人,徐風知隨後趕到劈我宮門傷我一劍……」
他剛甦醒說不了太長的話,咳嗽會牽動劍傷,他閉了閉目,繼續撐起笑,「然後她就將孟憑瑾帶走,傷我宮中侍衛壞我宮門隨心所欲…不過也無妨,她誤會我在先我不怪她。」
觀齊勝德不言語,他抬手示意齊勝德為他奉杯茶,殿內沒有旁人,齊勝德照做。
「齊公公你猜她誤會了什麼。」茶葉被他慢條斯理撇向一邊,他瞧向齊勝德,瞳仁緊鎖住他又悠然笑道,「她以為我要殺孟憑瑾呢。」
齊勝德未有動作。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笔趣马 All Rights Reserved